我等了好久,每一份每一秒都是煎熬。非予沒有提起肖瑩一個字,只是走過來抱住我對我說,海辰,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肖瑩之間什麼關係都沒有。
“你騙人。”
“我真的不騙你。有些話不能和你說,但是你相信我,海辰?”
“你叫我怎麼相信你?”
儘管我嘴上不依不饒,但那一刻我仍舊如釋重負。我被這個謎團囚禁了太多天,聽到非予這樣說,我像是得到了特赦。我知道,他有難言之隱。但是他不說,我就不問。我什麼都不想抱怨,只要非予說的,我都會堅持著去相信,他說他和肖瑩什麼關係都沒有,那就是什麼都沒有。方決明,我知道你要說我太天真。但是我有什麼辦法?將心比心,你的老婆出了軌,如果她對你說她是清白的,你就算是不甘心不願去相信,但是你沒辦法不去接受,因為你還愛她,不是麼?
不過我還是抬起手使勁兒給了他一拳,卻還是打了他一個趔趄。他爬起身,慢慢地走過來,用完好的另一半臉蹭我的頭髮,嘴唇貼著我的額頭。我真想把他按在地上打一頓,但是我連抱住他的力氣都沒有,像是剛跑完馬拉松。
後來我約他們一起去吃飯,是我請的。非予仍舊什麼都沒有解釋,這一切,只能我自己去問。我沒有揹著非予,吃飯的時候一直努力強顏歡笑,只是在非予去洗手間的時候,我終於按捺不住問了她。她拿起非予的煙盒,很熟練地抽出一支菸對我說,寧海辰,你媽害的我爸媽離婚,你說我要不要母債子償?況且愛情面前人人平等,你對非予有情,我也不是無義的,不是麼?
真的是一場拉鋸戰。肖瑩在這座城市也買下了一棟房子,每天除了走秀就是來找梁非予。我坐在書店裡就能聽到那些女學生來和我說那些花邊新聞,說海辰哥哥,梁老師有女朋友了,女朋友可漂亮了,經常給梁老師帶好吃的,還請我們去看她的演出呢。當時我坐在書店裡,簡直想把這些要命的小崽子們都趕出去。只是在我神傷了沒多久,非予就病了。”
非予和我在北京那會兒,有一段時間鬧過胃病,也許是經常飢一頓飽一頓,非予胃出血過。所以我一直很小心他的飲食,不給他喝牛奶,也不給他吃過酸或者過辣的東西。喝酒就是一小杯,多了就要和他吵架。最近一段時間一定是肖瑩那個神經病給非予吃了什麼東西,而且非予是那種不會拒絕人的傻小子,再加上他最近帶高三經常要看晚自習,我要他來我這裡吃飯,他總說會有學生來問問題,我只能找碧陽幫我看店,在樓上煲飯給他送去。但是每天晚上回來,他總是剩的很多。
他一直瞞著給自己當赤腳醫生,你知道,他是學醫的,只不過他太高估自己了,我趕到醫院的時候,他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像一張紙一樣蒼白。我拉著他的手說,非予,能睜開眼睛麼?看看我,你怎麼樣?他不應我。他竟然不應我。
我終於理解到我吞下安眠藥時非予的心情了。他在我眼前連眼睛都不屑睜開,好像很容易地就拋棄了我。我簡直不敢想非予會丟下我去哪裡,我絕對不能接受這個世界上沒有他。我去求醫生,醫生說非予的胃潰瘍一直沒有根治,最近一段時間疲勞過度,百分之八十都已經爛掉了。疲勞過度?我竟然都沒有注意到他揹著我受了這麼多的苦。
晚上的時候,非予醒了。我坐在他旁邊握著他的手,才突然發現他已經骨瘦如柴。我聽見他對我說,海辰,海辰。我對他說,我在。他對我說,海辰,我剛才去鬼門關走了一遭,黑白無常拉著我往閻王殿走,我對他們說,拜託,一定要讓我回來,我有一個人要見最後一面,我真的有話對他說。
我哽噎地看著他,對他說你少說一點話,困了就睡吧。他對我說海辰,其實肖瑩沒有惡意,她說喜歡我,我只能出於感激,但是我真的不愛她。我的胃一直不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早晚的事情,我怕你擔心,就沒說。現在到了這個節骨眼,我再不和你說,恐怕就沒有機會了。我只是怕肖牧歌再來找你的麻煩,肖瑩雖然是她女兒,但是心眼不壞,我只是讓她幫幫你,沒別的想法。天兒,以後你多吃點飯,別再吃泡麵,回我們的新家睡覺,別累著。遇上喜歡的,就再找一個吧。我愛你。
非予在那一刻閉上了眼睛,我以為他死了,頓時覺得整個世界都塌了。醫生趕來的時候我仍舊死死地拉著他的手,醫生對我說他只是睡著了,我也不相信。後來非予輸液的時候,我癱坐在床邊一直握著他的手,經歷了一場荒唐的生離死別,我意識到,沒有他我根本都活不了。
我和碧陽開著他的車,走了很多地方為非予尋醫問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