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咚吞嚥酸澀,把頭深深埋進他的身體。也許,這是最後一次停靠在港灣,最後一次感受溫暖……
明天的風雨!儘管來吧!我將在天地間鑄就軍人的魂魄——鐵骨錚錚!
那,是我的夢……
他,懂嗎?
外面,起風了。他將我抱得更緊。
黑暗中,他的呼吸輕柔,沉靜,吹在發上,撩撥出一絲苦澀。他的心跳有力,平穩,搏擊著我的蒼涼。他的懷抱溫暖,舒適,不斷融化著我自腳底升起的,澈寒冰冷……
“喬暉——”他叫我。一聲來自亙古的呼喚。
“明天你就走啦!”好一會,他說。
這是一句什麼話?聲音十分低沉,十分憨重,就象夏日裡滾滾流瀉的奔雷,餘音嫋嫋,隱隱然流露出一絲不忍,一絲不願,一絲不捨,還有一絲,無可奈何!震盪著,震盪著,震盪起心海里暗湧的波瀾,將本就翻滾的潮汐,推向岸堤……
把頭深深拱進他的腋窩,止疼!
“走就走吧!”他的下額捻蹭著我的頭髮,說話時,下額律動的頻率十分清晰:“我尋思你不懂部隊……你方班長怕你吃虧……今天連長跟我說,我尋思你不能走唄……”
“要走就走吧!”他拍拍我的肩膀,接著說,聲音又迴歸了他的本性。“……幹你愛乾的事兒去!你不愛在炊事班待著,就象我不愛在部隊待著一樣兒,要是我能離開部隊,有銀(人)非樣(讓)我在這待著,我整死他!……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他剛才做了個比喻嗎?他剛才是站在自己的立場想別人的問題了嗎?
我抬起頭看他。他伸手又把我按了回去。
“你以後下了連,就不是我大虎地兵了……那能怎地?誰要敢欺負你,你告訴我,我想辦法收拾他……你這麼聽話,不能有銀欺負你吧?……那你想吃啥了就告訴你方班長,我去給你弄。連下訓練累,吃不好可不行!”他完全恢復了本來面目,不帶一點感傷。
我在他的懷裡點頭,心酸!
到底是個男人呵!心胸寬大到足以承載一切!
那麼,我也要做個男人。
“喬暉——”他又叫我。
“嗯?”我馬上回答。安靜地偎在他懷裡。
“我有個事兒要跟你說,要求你……”聽得出來他欲言又止。
“還給‘喬暉’寫信?”我故意逗他。
“不——是——”他把聲音拉得很長,以掩飾那份不足與外人道的難堪。然後接著說:“今天司務長家嫂子給我介紹了個物件兒……呵!”他傻傻地憨笑。
“漂亮不?”我翻起來,用兩肘支起身子問。仍然在他懷裡。
“我也不道……呵!還行吧!個兒挺高。”他又把兩手放在了腦後枕著,骨節運動,發出幾下嘎嘣嘣的聲音。
多好的事兒啊!不過……
“不是說義務兵不允許在駐地談戀愛嗎?”我問。
“嗤——哪那麼多窮講究兒!當兵地就都得打光棍兒啊?又不在部隊裡談……我好幾個老鄉都有物件兒了!”他嗤之以鼻,不以為然地說。
想想也是。現在部隊都人性化了!
我又躺了回去,心裡不知道啥感覺。
“喬暉——”他叫我。
“嗯?”
“我明天去市裡去見她和她姐,本來還尋思樣你跟我一起去膩……”
“那我就陪你去唄!”
“不用了!我就想求你點兒事兒……”
“你說!啥都行!”
“真地?”他撲稜起來,用一隻手肘拄著身體。
“真地!”我毫不猶豫地答。
聽他半天沒言語,我爬起來,趴在床上看著他,問:“啥事兒啊?”
結果,他又躺下了,雙手枕在脖頸處,頭極力向後仰,就象一個想要糖果又羞於啟齒的孩子。
“不說拉倒!外面要下雨了,我得起來把雞和兔子蓋上。”說著我假裝起身。激將法。
“等會兒!”他搬著我肩膀,只輕輕一拉,我就又躺回了床上。
“那你倒是說啊!”我還真有點著急。
他又把雙手擱在了脖頸,頭和身子還一下一下挺著,好不容易開口,說:“你教我親嘴兒唄……”
什麼?
“這……”
卷二 第二十一章 苦酒甘霖
這個請求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