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級沒有釋出訓練任務,著令各連政治學習。大廳集合,指導員講說了一番後,讓各班帶回自行學習。
回到班裡,班長考問一些時事問題和理論背誦情況。因為我昨天的“過人”表現,一肚子怨氣的班長讓我站著軍姿上課,可沒過多久他說嫌我礙眼,命令我站到外面,又怕在樓前丟他的人,最後把我決定在臺階下的籃球場邊,鍛鍊我站軍姿的耐受能力。
說實話,班長之所以這麼要求,儘管不排除他發洩怨憤的成分存在,但還是不過分的,畢竟我在這方面確實有缺陷。
那一天,天略有些黑,沒有風,濃稠的雲層壓得很低,看那架勢,大雨即將來襲。然而在這個以乾旱著稱的北方地區,春季裡得遇一場豪雨卻很不容易,早晨起來就是這樣的天氣,到了現在還是沒有一滴雨水掉落。
我站著筆挺的軍姿,於籃球場邊目視前方。操場周圍的兩排白楊樹和身後那一排越發蔥綠的冬青,還有一堆堆刺玫叢,隔離了我與人世的交集。眼前的大操場,以及遠處蒼茫的群山,在陰暗的天地間,顯得空曠、深邃、神秘而遼遠。
若說我此刻心裡不難受,那是假的。有誰願意被遺棄在無人的角落,獨自面對這份參雜著羞辱與懲罰的難堪?
然而,這裡是軍營,既然錯了就要用行動來改正!我沒有任何反抗或抵制的理由和藉口。即便班長不體罰,自己也要讓自己長點記性。
一個日漸瘦削的人,一顆冰冷乾癟的心,面對了整個世界。
一股股涼絲絲的酸楚,在身體裡肆意流淌。強烈的孤獨感,象一張網,緊緊將我圍繞。
可越是這樣,心裡的那份倔強就越是清晰,也就更恨自己。
喬暉,別人能做到的你一定也能做到。我無數遍這樣告訴自己!
於是,軍姿更加標準,身體更加筆挺。我想,如果當時有人看到我,一定能從我眼裡讀出那份熊熊燃燒著的,對於新生的渴望——
我決不再喜歡男人!
時間飛速,一小時又一小時過去了。在心中那份蒼涼的倔強支撐下,我的軍姿沒有絲毫的鬆懈,即便偶爾會襲來一陣頭腦空洞的眩暈,儘管汗水順著臉頰不停地奔流……
天,陰得更沉了,濃雲翻滾。微微的風捎來幾許潮溼的涼意,使我清爽了許多。
我相信自己會衝破自己的極限,向著更高的峰頂攀越。
抬頭;挺胸;收腹;提臀;身體保持正直,稍向前傾:兩襠夾緊;兩腳分開四十五度;兩肩放平;兩臂自然下垂;兩手緊扣身體兩側,中指對準褲縫;眼要睜;口要閉;下顎微收;兩眼目視前方……
我一遍遍在心裡重複著動作要領,忘記了世間的一切。
一陣涼風掃過,一滴水砸在地上,我以為是自己流下的汗。但是,緊接著落下的稀稀疏疏同樣大的水滴告訴我:下雨了!
我聽見,身後樹叢的另一面關窗聲和人們探出頭感嘆的聲音,遙遠又清晰。
這時候,遠處的天際劃過一陣沉悶的雷聲,大滴大滴的雨如駿馬奔騰接踵而至,漸漸的由稀變密,由密變稠,瓢潑而下。
驚雷陣陣,雨落喤喤,天地間再也聽不見其他。
突襲而來的雨,使我有那麼片刻的驚慌。我以為,班長回來把我叫回去,或者委派其他人來傳達解散的命令。但是,沒有。直到雨水淋透了我的全身,沖刷去我滿身的汗水,仍不見一個人前來。於是,我豁然的認為班長是想借老天的憤怒來懲罰和錘鍊我的成長。
雨水從大簷帽的邊緣淌下,流過脊背,鑽進褲腰,洗滌著身體每一個部位。鞋子灌滿了水,來不及滲出,從鞋口溢位,流回地面……
我依然站著標準的軍姿挺立在天地之間。帽簷擋住了部分雨水,使我勉強能夠睜開眼睛,以零距離的姿態,目睹了這場大雨是怎樣吞噬的這個世界!
雨勢越來越猛,夾雜了一陣陣冷透心窩的涼風……
天地蒼茫!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我聽見人們去往飯堂的路上,雨水打在雨衣上和跑動時踩踏出的聲音。
午飯過後,天還是很黑,雨漸漸的時大時小,已沒有了從前的氣勢。
人們吃過飯後,進入了午間休息,而我依然站在球場邊上,全身溼透,於冷風裡遙望著天地間雨幕織就的迷茫。
沒有人來叫我。班長在我走後去了一營,大雨把他隔在那裡,而他竟然完全將我忘在了腦後……
大雨下飽了土地,操場上的低窪處蓄積著齊踝深的積水,那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