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縷縷縈繞鼻間。貪婪地呼吸,心甘情願地沉溺,這堅實的懷抱,還有這濃烈的,屬於哥哥的氣息。
多少年後,在佟雨泠無數次的回憶中,這個明麗的黃昏虛幻得恍如隔世,又真實得彷彿就在昨天。心中是如此深刻地烙下了譚嘯那堅毅的眉眼,結實的臂膀,風吹動白衫黑髮時他驚人的俊美,和他低聲細語時醉人的溫柔。在漸起的晚風中,他緊擁著她。周遭,是蒼翠的樹木秘密的私語,頭上,漫天燃燒著火一樣的紅霞……
夜幕低垂,滿天星子明明滅滅,躲閃著自己的視線。荒無人煙的路上,只有風厲聲呼嘯。一身保鏢制服的譚嘯急速奔跑,寒星般的眼睛藏在墨鏡後面警惕地搜尋著四周。看著空寂的路,的確如佟雨泠所言,主要人物都去參加C會議的晚宴,此時不會有人注意到這所宅子。從山下算起大約走了五百米,按地圖上的指示,不久前方就會出現一個岔路,而佟雨泠接應的車子,就在右邊那條路往裡百米之處。譚嘯明白,自己很幸運地在沒有任何籌碼的情況下贏了一場賭局。
在被囚禁的日子裡,不是沒有想過從內部擊潰Aquamarine。但以禁臠的身份呆在佟天海的身邊只能是凶多吉少,並非長久之計。而且要想取得佟天海的信任從而打入Aquamarine的內部,那又將是一場耗神耗力又萬分艱鉅的演出。成功率極低不說,出賣身體更是在所難免。當然也可以選擇從佟雨泠入手,譚嘯早就對佟雨泠不自覺中向他流露出的微妙感情有所覺察,如果善加利用,也必將成為一個有力的武器。但他在第一時間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儘管真心已死至少良心還在,如果先前的復仇還能算是替天行道,那麼採取這樣卑鄙的手段,只能說是喪盡天良,恐怕與Aquamarine的作為別無二致了。
黑暗中,岔路口已經隱約可見。譚嘯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微微加速的心跳。一陣細微的響動順風傳來,自由唾手可得的喜悅突然凝在他的胸口瞬間凍結了心臟……今夜的大風和汽車良好的效能竟使他沒能聽到引擎的聲音,而現在隱蔽已是為時已晚。車燈飛速晃過譚嘯的臉。已經沒有時間反應,他反射性地向側面翻身閃避。汽車一個漂亮的急停,刺耳的響聲尖利地劃破夜空。譚嘯穩穩地落地,然而墨鏡卻因剛才迅猛的動作摔到地上。夜風吹開飛揚的發,俊美的臉孔在大燈下暴露無遺。
車門開啟,兩個玄衣保鏢迅速出現在後面,兩管黑魆魆的手槍直指譚嘯。其中一人立刻上前把他的身上搜遍,末了把搜出的一把手槍扔到地上。
一個瀟灑利落的身影從前門裡面出來,摘下墨鏡,凌利遺憾地搖了搖頭:“譚先生,很抱歉我總是在最不合時宜的時候出現在你面前。我臨時有事而與你無意相逢這已是第二次,真不知是我運氣太好還是你運氣太壞。對不起了……”
凌利衝開啟的後門作了一個請的手勢。
譚嘯聳聳肩,越過三人從容地坐了進去,暗暗後悔沒有看看黃曆今天是否不宜出門。
車門“啪”的一聲緊緊關死,汽車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奢華的酒宴只能是富人的專利。觥籌交錯中,華麗的燈光和紳士淑女們的微笑掩蓋了剛剛結束的勾心鬥角。
佟天海帶著商人的狡猾和黑幫的內斂遊刃有餘地穿梭在各個大佬之間。
“山田桑可滿意嗎?這酒可是舍妹專程從波爾多帶回來的。”
“哪裡哪裡,實在是人間極品吶!真是多謝令妹了。當然,也要承蒙您的關照了。”
“山田桑,於私,這是我東道主應盡的責任,於公,呵呵,說好了現在盡情享受,不談公事。”
“天海,今天怎麼沒看見你身邊的伴呢?”
“Jason,我哪有你那麼好的運氣,能找到如此迷人的美女。雨泠非纏著我要來,而我現在正好沒什麼固定的人,就帶她來了。”
“佟大少的身邊何時缺少美人了?佟小姐的魅力也不容小覷啊……”李傑森指了指被男人包圍的佟雨泠,“半數以上的男人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是啊,有了男友沒哥哥,就把我這個孤家寡人拋在一邊。”
兩人不約而同地笑了。
這時,陸卿走過來在佟天海耳邊說了什麼。佟天海容色一正,對李傑森道了歉,疾步離開。
佟雨泠見佟天海離場,立刻分開人群走了出去。當她也來到平臺上時,看到的只有佟天海陰沉的臉色。心猛地一沉,她上前小心翼翼地問道:“哥,怎麼了?”
佟天海看見妹妹,勉強地笑了笑:“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