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急急叩診他的胸部害怕會聽到過清音,接著連聲暗罵自己笨蛋因為他還穿著毛衣不可能叩診出過清音。摸摸脈搏心跳停快,那至少不會需要心臟按摩,但有可能是失血性休克。我拉起他的毛衣摸他的腹部,他在我耳邊無力地說了什麼可是我什麼也沒聽清。
“你說什麼?”我湊近他的臉,“你什麼不舒服?”他聲音很小,黃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滲出。看唇形似乎是“我沒事”,但我無法肯定。“到底是什麼?”我大聲追問,“我打電話叫救護車去?”他用力閉眼搖頭。我心裡更著急。門外喧譁的聲音更響了,有人叫:“刀!刀!”“戳在肚子上……枕頭……血……”
突然我的領子一緊,胳膊被扭得生痛,整個人象小雞一樣被拎起來丟到牆角,一雙有力的大手反剪我的雙手,膝蓋把我的上身壓在牆角里,聲若洪鐘地宣佈:“不許動!”
我萬萬沒有想到現在警察效率這麼高,打了電話這麼快就會來。我上一次被警察抓住還是13年前的事。那時我騎車帶人闖一個小路口的紅燈,原來從來沒有警察光顧的小路口那天正好有個警察,他威脅要告訴我家長和學校。我們說了無數好話,幾乎下跪求饒,最後罰款了事。我在電視中看過警察敏捷的擒拿手法,但萬萬沒想到會有警察用在我這樣安分的人身上。“不是的,不是的,”我用力叫倒,“搞錯啦!”聲音就象夢中看到屍體時一樣悽慘。
屋裡一下子安靜下來,我聽到泰雅小聲地說:“對不起,搞錯了,對不起了。”他一定是反覆說了許多遍,警察發現他要說話才叫眾人禁聲。我聽到泰雅喘息著小聲說:“我們在開玩笑,我…我畫了一張朱夜的畫像,朱夜說我,說我畫得難看,就…開玩笑的啦,沒什麼啦。”另一個警察問:“你沒受傷?”“沒有,我胃痛犯了。老毛病了。”
警察顯然覺得我們的行為比較可疑,在我們兩個都坐回到桌邊後,一個人記筆錄,另外一個屋裡屋外翻找了一遍。最後他們終於沒有發現什麼破綻,安慰了鄰居幾句後走了。走前還教訓我:“年輕人要注意公德,不許吵吵鬧鬧擾亂治安。”我連連點頭說“是”。我聽到鄰居指指戳戳說泰雅“小時候蠻老實的,學壞了,軋壞路子了。”也許我看上去很象“壞路子”吧。管他呢!我就是這個長相,有什麼辦法?
我回屋時泰雅正在廁所裡。我關上門慢慢坐下來看這張畫像。他明明是在畫新的髮型,為什麼想到說是畫我呢?虧他想得出來,否則要對警察多解釋多少?肯定越描越黑,越解釋越不清楚,越解釋越讓人覺得可疑。一陣抽水聲,泰雅從廁所裡走出來。他看上去好了一點,還是挺蒼白的。“你…沒事吧?”我問。他搖搖頭。我又說:“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他又搖搖頭。沉默片刻,我說:“你畫的真是年少的我?”他露出一個慘淡的笑容,不置可否。我嘆了一口氣:“唉,還是畫畫你自己吧。你15歲時一定是‘美少年’嘍。”“我?”泰雅在桌邊緩緩坐下,兩手扶頭,“我17歲時也只有1米55,還沒有變聲,看上去和12、3歲差不多。‘美’在哪裡呀。”我說:“晚發育得晚長得高,你現在不是挺好嘛,至少比我高。”他幽幽地說:“我倒寧肯就是那個長‘僵’掉的樣子一直到大。”
我問:“你小時候長得什麼樣?有照片嗎?”
“什麼樣?就是這個樣。”他有氣無力地說,“我們家不愛拍照。”
“總有證件照吧?”
“全丟了。”
“總有一些留下來的吧?給我看看嘛。”
“唉,告訴你確實全丟了呀。”
又是片刻沉默。我想象著泰雅個子只有1米55,還沒有變聲的17歲的樣子。一定非常象女孩,而且是美女。做操時肯定排在男生的第一排,打籃球時被人欺負推出場地,大掃除時要用2個桌子疊起來才夠得著教室最上層的玻璃窗。
“你現在真的沒事了嗎?”我問。
“沒事了。好多了。”
“對不起了。”
“沒關係,我自己太‘嫩’了。哎,9:50了,該上班了。我們走吧。”
7。新年
“我們開始好了,別緊張。”消防員說。我儘量做酷狀,代表這種小手術對我這樣臨床經驗豐富的醫生來說是小菜一碟。明天就是年30,街上放鞭炮的人已經很多,因此火險不斷。今天第三次出車時這位老道的消防員過於勞累,因此在從屋簷上下來時被伸出牆外而且折斷的防盜窗條掛破了胳膊。儘管傷口很深,達到深筋膜,但他非常幸運,沒有割破大血管和重要的神經,所以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