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工程圖,做做校對,偶爾也能碰到競標書或效果圖那樣的鐵飯碗,還算是有那麼些用武之地,起碼保證溫飽是沒問題了。
我不在重慶的這兩年,陳旭陽似乎把旭升運作得很好,不久之前我聽說他們在北京開了分公司,碰巧離我工作的地方很近。他們的一個職員和我的老闆是大學同學,所以經常把圖紙和檔案送到這邊來做,開始的時候我以為是和旭升同名的公司而已,後來才知道原來世界是真的很小,據說是為了爭取到更多的專案和發展的空間,所以才選在中國挖錢第一寶地北京開闢了一個據點。
而即使如此,我依舊每天照常幹著自己手上的活兒,沒有刻意去詢問任何更加詳細的資訊,從頭到尾都安分地履行著局外人的角色。不管是旭升,還是關於陳旭陽的一切,好象完全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我現在正在另外一個城市,過另外一段人生,用另外一個身份活著,過去的已經都過去了,似乎沒有精力再妄圖找回什麼。
直到距離現在一個多月前的晚上,阿川突然向我提出離開北京的打算,我雖然很想,但始終沒有問他為什麼,從認識的時候起,我們就已經有了不刻意探究對方的背景,不干涉彼此私事的默契,這種相處非常輕鬆,毫無束縛,因此直到現在我倆對彼此的底細還一無所知。
我開始有點猶豫不決,考慮是不是在北京呆到年底就回家,他很尊重我的意願,說這樣的話我們就在這裡說再見吧,你和我不一樣,有牽有掛的,還是儘快安定下來比較好。
而後的某一天,在我快要下班的時候,老闆的那個朋友又來了,他們在我身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而我一心想趕回去吃飯,只顧飛快列印著手裡的檔案,並沒有多加在意。
今天又要加班?
你也知道我們這兒剛剛起步,總部來不及把人手配夠,還不只能把女人當男人使,男人當牲口使。
那是效益好,別人眼紅都來不及,你們不多拉點兒客戶,我這裡不也沒飯吃了……不過,這幾天你好象特別忙,攤上什麼大專案了吧?
大專案輪得到我嗎?那是他們方案組的甜頭。是我頂頭上司下星期要翹班,他要我們這些當苦力的趕著把分內的工作先解決了,省得他不在的時候我們摸魚。
這麼緊要?什麼事兒啊?
呵,喜事兒,咱老總下星期娶老婆,請貼都發過來了,他能不趕緊回重慶賞臉去嗎?
你們老總那麼年輕,現在才結婚?……新娘子是哪兒的啊?
不清楚,我們這些小蝦米怎麼可能摸到上頭的底細,估計不是富家小姐就是什麼企業千金吧……人家討個老婆就等於在招商引資,精挑細選得很,定後選名單都得耗個三年五載的,你以為像我們一個不小心就湊合了?
我快速敲著鍵盤的手猛然間停了下來,才發現已經一連打錯了好幾個字,趕忙揉了揉疲倦得模糊起來的眼睛,喘口氣後放慢了些速度,木訥地盯著螢幕上閃爍的游標,磕磕碰碰地繼續下去,開始一再重複著錯誤和刪除的步驟。結果,二十分鍾就能搞定的文稿,我超時了一倍。
老天,可不可以給個暗示,讓我確信我的耳朵出問題了。
回到家後,我照平常一樣開啟冰箱視察了一遍,把昨天還有剩的飯菜熱了熱,消滅了乾淨,為明天又可以吃到新鮮的東西而慶幸。
等到凌晨兩三點鍾,阿川打著哈切回來了,經過我半掩的房門時,他輕輕推開來,見我一個人坐在床邊發呆。
還沒睡呢?他睜大眼睛問,你在幹什麼?
我一聲不吭地望了他幾秒,站起來緩緩挪到他跟前,垂下了腦袋,額頭支在了他的胸口上。
喂……,他頭一次見我撒嬌似乎有點想笑,你該不會告訴我你被炒魷魚了吧?
阿川,帶我走,我抬起手,用力抓住他惹滿油汙和灰塵的外套,緊緊閉上眼睛,輕聲地說,不管去哪裡都可以,我不要再回去了。
他一下子沈默了,很久之後才用那寬大的手掌在我的腦袋上摩挲了幾下,又輕輕摟住了我的肩膀,這一次他也同樣沒有問我為什麼,雖然我很想告訴他,我現在滿腦子都想著一個人,我恨不得下一秒就回到他身邊,哪怕只能遠遠地看上幾眼。
那天之後我就沒再打電話回家了,雖然知道不可能,但我潛意識裡覺得我媽會突然說,我們收到陳總的喜貼了,一起去吧?
我和阿川在一起有大半年時間了,總地說來,這家夥是本人這輩子見過的最撲朔迷離的人類。
他是北方人,性格坦蕩,體質大大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