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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愛情本來就是虛妄的。

它有多熱烈,就有多寂寞。

這晚,他們睡在了一起。

最後一絲光亮褪去之後,在黑暗的屋子裡,青年把下巴擱在徐禮肩上,抱著他的腰,在他耳邊呢喃般道:“禮叔,我好想你。”

情不自禁的陷入漩渦,情不自禁念他的好,情不自禁回憶和他一起走過的時光,情不自禁為他做一些事情,情不自禁在乎著他的一切。

緊緊抱著他,心從沒有這麼近,跟這個人近過。

青年微笑著吐出自己多年來深埋在心底的感情。

徐禮有些渾濁,眨了眨眼,閉上,又睜開。

有一句話:我做錯了什麼?

是當年他留下青年獨自離開的時候,還是少年的青年,流著淚問:“我做錯了什麼,你告訴我,我會改的。”

徐禮帶著抱歉,卻什麼也沒說。

那時候他滿心滿眼都是另一個男人,他即將踏上為男人出生入死的路上,這是他的宿命。

在他反手關門,把少年交給來接他回去的黑衣人之後,徐禮沒有回頭。

他一個人,在自己世界裡遊曳,擱淺與徘徊。

他汙穢不堪,破敗一身,實在無法接受也經歷不起青年美好真摯的感情。

他的人生早就被另一個男人,一個不該愛的男人,耗費乾淨。

不願賜予青年一場空歡喜,徐禮在黑暗中冷了眉角。

時光的痕跡。

徐禮沒有收留青年,但青年卻因他留在這裡。

徐禮曾經把他趕出去,在冰天雪地的夜裡。

青年硬生生受著,不叫也不哼,身著單衣,倚在門口,縮成一團,把頭堅定的埋在膝蓋裡。

遠遠就能聽見他上下牙齒打顫的聲音,偏偏還要忍著,撐著,倔著脾氣。

徐禮狠下心,不聞不問。

青年是在後半夜被緊急送去鎮公所裡,那裡有小鎮最好的醫生。

青年渾身就像被火燒著一樣的痛苦,身體裡有把冰刀在攪動,被驢車顛簸的拖著,翻牆蹈海的暈眩,迷瞪瞪地張開眼,周圍圍的都是質樸的鄉民,沒有他熟悉的男人。

青年覺得自己快要難受的死過去。

最痛的時候青年強撐著精神告誡自己不要失去意識,他要等著男人來,來把自己領回去。

青年一直忍著,一秒一秒的數著。

在全部的人都散盡的時候,青年只剩下自己,男人沒有來。

難受的窒了呼吸,傷心碎了一地。

能下地的時候,青年趁著沒人偷偷拔了輸液管,一腳深一腳淺地朝著男人家的方向趕過去。

青年白著臉,抖著唇,身上沾著風雪,手背上的真空依稀還在流血。

一臉委屈。

男人來開門,也是憔悴。

青年哭了,生死關頭也忍著沒流下淚,這時傾瀉而出,不能被接受的辛酸和等同於被拋棄的傷心,讓他泣不成聲。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不要這麼對我……”青年哭著哭著,漸漸支撐不住沉重的身體,靠在了門上。

“為什麼不來看我……我一直都在等你……可是你沒有來,就像那次在機場……”

“禮叔,不要再丟下我一次……我會受不了的……我會崩潰的……”

“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相信,我對你是真心的……”虛弱的身體就連藉助外力也只能軟軟的倒下去,青年挽回不了的難堪,淚如雨下。

所有的逞強都化為灰燼,青年哭著說,“禮叔,我愛你……比愛自己更愛你……我需要你……”

男人看著躺在地上的青年,撫上他的臉,難以名狀的辛酸。

他說:“嗯……”

他又說,“我知道……”

青年接近彌留,無意識的重複,“我愛你。”

他多說一遍,男人便回他一遍,一句又一句,一遍又一遍。

千言萬語。

當遺忘變成另一種開始,淡了回憶,痛最真實。

痛苦之初的開端,掙扎過後的過程,死亡可能是它的結局。

太陽落下去重新升起來以前,有些事,扭轉了歷經;有些人,就從此不與你永別。

他或許沉默,他卻得以回應。

靠近天堂,不管結局是否完美。

很多人,很多事,原本是熟悉的,以為明天可以再繼續的。

於是在不得不被扭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