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該喝點咖啡提神,他正這麼想的時候,安德烈剛好走進來。
「你宿醉?」一見到他,安德烈就半開玩笑似的調侃,「果然是『豪飲的Chef』!」
「什麼意思?」安傑不解的問道。
安德烈走到一旁的雜物架上拿出一本雜誌,安傑認出那是威廉·賀林留下的《LuxuryLife & Style》——昨晚被他順手塞進那裡,眼不見為淨——心中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不知道嗎?RiveGauche出名了!」安德烈將雜誌翻開到其中一頁,笑著展現在安傑面前,「不過不是因為甜點,而是因為你!」
安傑定睛一看,整個人頓時變成水泥僵化。《LuxuryLife & Style》是本介紹頂級奢華生活的休閒雜誌,銷售量極大,從藝術收藏、時尚設計、休閒生活、旅遊飲食等等無所不包,能上這本雜誌可視為對品質的肯定,而他不久前以Chef身分參與的超級婚禮正是由出版該雜誌的媒體集團獲得獨家報導權。
這下好了,他的確上了這本許多同業夢寐以求的雜誌,而且是跨頁滿版照片。只不過照片中的他並非專注製作綴滿貴寶石的蛋糕,更不是和新人、貴婦或某某名人的合影,是他一個人的獨照:手上拿著一瓶Krug Rose。
標題寫的是(人物特寫:安傑·帕提瑟。豪飲的Chef——美味甜點的秘密盡在美酒),攝影師非常專業而細膩的捕捉了安傑被「抓包」的瞬間:雙頰微微酡紅、笑容靦腆的神態,教人看不出他當時其實尷尬至極,反而以為他陶醉在玫瑰粉紅香檳的花果芬芳的微醺中。編輯還體貼的在頁面一角列出該香檳和酒廠的詳細介紹,反而是Rive Gauche的名字只以小小的字型出現一次而已。
安傑記得事件發生的場景、更清楚記得發生的原因;但是對於KrugRose的昂貴香醇一點印象也沒有。
「不是……」他原想解釋原委,但一股莫名的羞赧卻教他無法輕易的將真相說出口,只是瞪著雜誌哭笑不得。
「安傑,你紅了。」安德烈似乎沒注意到安傑的難為情,繼續笑著挖苦:「雖然店名有點小,不過現在只要Google一下就能找到相關資訊。聽強生說,從昨天下午開始店裡就擠爆了,幹得好!」
安傑乾笑兩聲,看來威廉·賀林也是因此才找上門捉弄他。
「不只如此,剛才Krug香檳的經銷商派快遞送東西來……等等。」安德烈快步走出去,再回到廚房時手上多了兩個木盒,「感謝你為他們的產品打免費廣告。」
安傑開啟木盒一看,裡面各裝了一瓶KrugRose和KrugBrut一九九○。
「靠,年份香檳!」安德烈的眼睛亮了起來,「酒商出手真闊!」
安傑挑高眉頭,的確是好昂貴的厚禮:他已經在腦中想象好幾種佐酒的美食、還可以在週末找茱莉一起開兩人的親密名酒派對,讓感情加溫……
「的確很棒。」安傑將木盒蓋上,正要找個地方小心收好時,抬眼看見安德烈的欣羨眼神,他突然念頭一轉,「這個給你。」
安德烈愣了兩秒鐘,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把一九九零年的Krug香檳給我?」
安傑點點頭。
「我得承認我真的很想要,所以我不會客氣。」安德烈強調,「安傑,你確定?不需要我提醒你:年份香檳很貴……」
安傑笑了,他知道這隻一九九零年份的Krug在市場上的身價是六百美金起跳。「你為Rive Gauche付出那麼多心力,如果不是你這個咖啡師,店裡不會有今天的成績;我一直沒機會謝你,這個算是我借花獻佛的犒賞。」
「你這麼說,反而讓我不敢收。感覺好象是變相的資遣費。」安德烈懷疑的問道:「安傑,該不會是店裡出了什麼事?告訴我,讓我一起想辦法。」
「你想太多了,什麼事都沒有。」安傑不以為意的將裝著年份香檳的木盒塞給安德烈,拍拍他的肩膀,「以後請繼續努力,而且不可以跳槽……現在,麻煩給我一杯濃縮咖啡。」
安傑忽略了:安德烈是幸運物、會讀心術,明白潛意識想什麼。他應該將安德烈的話視為警訊、而非當成無稽的玩笑話;那一席話正暗示了他的潛意識中早就預感有個隱形炸彈即將爆裂,然而他的理智卻渾然不覺。
過了兩天,安傑到銀行繳費、順便辦理貸款的事。承辦的行員向他仔細的說明了利息、攤還等等的細節,接著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