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有種不服輸的好奇。「如果我給你這個——」片刻之後,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藍絲絨盒子,在安傑面前開啟,語氣誘惑的說:「我把這個戒指給你,你會喜歡我嗎?」
沒頭沒腦的問話讓安傑傻了。他錯愕的瞪著對方,「這句話……應該等你找到真心所愛時再問對方吧!」
對方輕蹙了一下眉頭,眼神震撼的瞪著安傑,彷彿這句話大大超出意料之外,難以置信。
「這很重要嗎?」過了片刻之後,他才遲疑的開口,「我不在乎。」
「我在乎!」安傑覺得自己好象誤入叢林遇到野蠻人,「我有女朋友了。」
「無所謂。」那個人垂下眼,語氣幾乎懷舊。
嘲笑他是老古板嗎?安傑心想,「想要一夜情啊?你幾歲?」
「二十五。」
安傑愣了,他原以為自己受到強犯侵擾的惱怒感頓時被另一種情緒取代:好象萬聖節遇到說「不給糖就搗蛋」的頑童,不過就是個小鬼頭的惡作劇。
他的氣消了,反而擺出一副大哥的姿態,「你和我妹妹一樣大,叫我哥哥還差不多。」他沒看半眼的將藍絲絨盒蓋好,塞回對方的口袋裡,「我猜你大概失戀了?才會借酒裝瘋的亂搞。振作點,不要沉溺過去,當作是個新開始吧!前面的婚禮正熱鬧,去吃點蛋糕,重新開始向前走。」
那人怔怔的望著安傑。
他微笑著拍拍對方的肩膀,不理會一身溼淋淋,又瀟灑的回到婚禮會場。
第二章
才跨進家門,安傑就連續打了兩個噴嚏。
對於那個天殺的精彩婚宴他已經不想多說:被強吻、跌落水、渾身溼透的撐完整個Party,更別提他最後根本忘了拿回髒衣服。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的蛋糕受到不少貴婦的稱讚,也算是宣傳成功。
安傑先換下已經半乾的廚師服,接著來到廚房燒水泡茶,同時順手按下電話錄音的播放鍵。
『傑,我今天不能去找你。』錄音機裡傳出任職M百貨公司的女友茱莉的聲音,『下班後要和公司同事聚餐。晚一點再聯絡,愛你喔。』
最後一句話讓安傑露出小小的欣慰微笑。經過被同性強吻事件的折騰(而且還是個莽撞的少年仔,他在心中畫雙紅線強調),他原本想好好擁抱茱莉、生龍活虎的展現男性雄風,平衡一下身心——他沒有性向偏見、身邊也不乏同志朋友,只不過他身為直男、向來只和女性上床,需要調適情緒上的震驚和錯亂。
最需要溫柔的時候卻得不到慰藉,安傑還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早知如此,他應該更認真的說服茱莉關於同居的事:他的Loft對兩個各有工作又各有生活圈的成人而言太小了。
不過,打個電話應該沒關係,他想。正要拿起話筒,機器又撥放出下一通電話錄音:『……傑,忘了一件事:不知道該怎麼說……』還是茱莉,但這次聲音透出幾許猶豫,『我問你:到底和你爸媽說清楚「那件事」沒有?』
安傑愣了,伸向電話的手又慢慢垂了下來。他當然沒和老家的任何人提過「那件事」。他不敢、也不知道怎麼開口。
安傑呆呆的瞪著電話出神,直到瓦斯爐上的熱水壺噓噓作向,他才回過神。關上瓦斯、為自己衝了一杯茶,走到餐桌旁坐了下來。
他有個很棒的廚房,烘焙器具一應俱全,還有好幾塊大理石料理板;一座高至天花板的大書架分隔了客廳和廚房,架上擺滿了烘焙、烹飪、藝術書籍,以及好些法文教材;旁邊有個橡木櫥,裡頭藏著數年來收集的美酒。
安傑輕啜了一口茶,這些都是茱莉口中的「那件事」,是他的夢想——無法和家人分享的夢想。
生長在密蘇里州的小鎮,安傑的父親是鎮上稅務機關的主管、母親是家庭主婦,一個每週日上教堂、傳統而保守的家庭。
從小,他只穿藍色系、灰色系和黑、白色的衣服,因為父親說那才是男孩的顏色;他要打棒球、騎車、釣魚,因為那是男孩的遊戲;他不用進廚房、不做家事、不洗碗不洗衣,因為那些都是女孩的工作。然而天曉得,他其實喜歡繽紛的顏色、恨死無聊的釣魚,更重要的,他熱愛烹飪。
因為不敢辜負父母的期望,那股熱愛一直被安傑深深塵封在心底。他大學念商、畢業後取得會計師資格,在城裡的一家事務所工作。朝九晚五的生活,每天就是抓帳、對帳、算帳,瞪著一串串的數字,二十四歲生日吹熄蠟燭那一刻,安傑在嫋嫋白煙中預見自己淹沒在數字和財務報表中禿頭、發福、衰老、因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