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窗想透透氣。巨大的落地窗似乎通往一處花園,才開啟,一股樹木與花朵構成的香氣便迎面而來,安傑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隱約感覺這股芬芳空氣中帶著淡淡的潮溼。他探頭往外一看,頓時目瞪口呆:眼前是一片廣大泳池。
安傑幾乎難以置信:這是他所見過最大的游泳池,水面在晴空照映下閃爍點點光華,彷彿一枚巨大的藍寶石,與遠處的天際線相連,形成一望無際的碧藍。
巴哈Airon the G String的浪漫旋律輕柔的飄進耳裡,視線所及盡是天水同色的一碧萬頃,安傑覺得自己被催眠了。在這一刻,如果任何人問他願不願意結婚,他絕對毫不考慮的說「I do」……
安傑滿腦子玫瑰幻想,同時脫下髒圍裙、上衣,拿起廚師服準備換上。突然間,一雙手臂神不知鬼不覺的從背後伸出,緊緊的抱住他;接著,一片溫潤的物體貼上他的右手上臂。
安傑瞬間頭皮發麻、身體僵硬、雙腿發軟,整個人嚇傻了,竟呆呆的讓那片溫潤在他的手臂吻舐。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想到應該掙扎,那雙手臂卻抱他更緊;他張口想呼喊,還來不及發出聲音,原先貼著他手臂的雙唇卻印上他的嘴。
蠻橫侵入齒關的舌頭飢渴的佔據了安傑的口,頓時,他只覺得味蕾上佈滿了RémyMartin VSOP的濃郁芳醇。他忘了抗拒,反而不合時宜的想起某對小夫妻客戶請他為結婚週年設計一個定情甜點,正好可以在水蜜桃派上搭配干邑鮮奶油醬,名字就叫「初吻滋味」……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聽到強吻者腕上手錶指標轉動的聲音非常清晰:滴、答、滴、答、滴……原來對方熱吻忘情,右手扶著他的下顎、左手撐住他的頸後,讓他的雙唇能更開啟、方便對方放肆的舌尖交纏、汲取喉中甘泉。
大概被吻得缺氧,安傑腦中一片空白,只覺得天旋地轉、膝蓋發軟幾乎跪倒,便下意識的抓住對方;強吻者於是更狂妄的舌吻,激動中還粗魯的摘掉他的眼鏡,蠻橫得幾乎想把安傑的靈魂都吸吮出來。
終於,對方放開他的唇,轉而貼在他的耳邊輕聲呢喃了一個名字。
安傑還渾沌迷茫的當然沒聽清楚,只是睜大雙眼疑惑的瞪著對方,發現自己面對一雙飽受執著而煎熬的琥珀色雙眸,瞳孔裡溢滿了埋怨、受傷、委屈又苦澀的情緒。
那雙眼望著他兩秒,接著甩頭就走。
直到對方離開,安傑才回過神,意識到自己剛被一個同性強吻。震驚愕愣了三秒鐘,他才嘴角抽搐、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身高一七八公分、理得利落清爽的蜜色短髮、長相普通、也算運動體型、經常抱著攪拌器和揉麵團而鍛煉出堪稱結實的二頭肌,三十二歲的安傑自認不是會被同性覬覦的型別;所以,那傢伙絕對是喝醉了……不,重點是:他怎麼就那麼痴呆的放任一個醉鬼強吻,不知反抗?
天啊,安傑連忙用手背死命搓磨嘴唇,想去除那股反胃感;接著,他注意到自己上身還赤裸著,整個人更趺坐在地上,欲哭無淚。
現在才想追殺那傢伙會不會太遲了?
「您要喝點什麼嗎?」婚禮會場裡衣香鬢影貴客雲集,男士們高談闊論、女士們細語嬌笑的聲音此起彼落。安傑垂頭喪氣的來到buffet長桌旁,侍者立刻禮貌的詢問。
「好,給我香檳。」
「KrugRose可以嗎?」侍者利落的拿出香檳杯。
侍者正要倒酒時,安傑伸出手奪下香檳瓶,「整瓶。」不等侍者阻止,他已經以瓶就嘴大口大口的猛灌,終於把口中依稀殘留的白蘭地氣味完全衝去。
「我得和結婚蛋糕的Chef——」一個男人朗聲笑道,同時拍拍安傑的肩膀,「——好好握個手。」
安傑慌忙轉過頭,手上還拿著香檳瓶。原來是新郎官,對方看見他時臉上的表情難掩錯愕,同時閃光燈一閃,安傑才注意到新郎官後面跟著幾個賓客、獨家採訪的記者和攝影師。
這下可好了。安傑擠出苦笑,立刻鬆開手讓香檳瓶自然掉落,然後假裝若無其事的來到蛋糕旁,接受採訪、握手、和貴婦們拍照。
終於,樂團開始演奏D大調卡農,宣告結婚儀式正式開始:賓客入座、男女儐相、伴郎伴娘就位,接著華格納的Bridal March向起,雍容華貴的新娘出現;由牧師福證、念證詞、交換戒指之後,新人象徵性的切開代表愛情的紅絲絨蛋糕。接著,所有的蛋糕又送回準備室,安傑快速而謹慎的拆下所有的鑽石珠寶、史帝夫清點驗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