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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不到柴草黴爛味兒,只有雅緻清幽的廣藿薰香氣息。

“小霖,媽媽喜歡你哦。”女人細膩柔軟的髮絲磨蹭到我的脖頸,她把我抱得更緊了一些,站在窗臺邊看著下面的景物,緊緊貼著我的臉,我看到她的眼角有些溼潤,“媽媽愛你……”

“小少爺真俊呢。”圍在旁邊的新傭人笑道,“長得像媽媽哦。”

我那時候已經上小學一年級了,爸媽沒有太多時間照顧我,我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姐姐,但她住校,也沒有太多的空閒陪我,我只能和家裡的保姆傭人大眼瞪小眼。

她們無聊的時候會打打毛衣,談談天,順便再嚼嚼舌根。

“哎,什麼什麼?小兒子的媽媽以前是農村的?……啊,和老闆這麼早就認識了?那他的媽媽豈不是……”

“就是那個啦,小三嘛,男人都是這副德性,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的……”

“真看不出來呢,竟然是小三生的兒子,說出去好難聽啊……”

“噓,你聲音輕一點,這孩子四歲不到就來祝家了,以前的事可是記不得的,你別讓他聽到,聽到了這可了不得!”

“……”

永遠都是這樣……

其實那些事情,我零零碎碎,都還能拼湊出一個大概的樣子來。我明白自己的處境和地位。小時候坐在柴草堆上,那些人都是當著我的面說,現在我是祝家的少爺了,她們就從我的面前,悄悄移到了幕後。

可是那種寒磣到骨子裡的眼神,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變的。

就像我那個作為小三,卻最後嫁入祝家的媽媽一樣。這個烙印,會跟隨我一輩子。

我有些時候會痛恨自己為什麼還記得這些事情。如果我像大多數人那樣,記憶的起點是從四、五歲開始的,那麼,一切會不會有所不同呢?

三人成虎,重複顛倒了百次千次的虛假也將變為現實。婊…子生出來的雜種理所當然不是什麼好東西。賤骨頭,害人精,第三者的兒子……我就在這樣的指指點點中長大,幾乎連脊樑骨都要被人戳斷。

我不知道母親當年犯過的罪孽,為什麼要被硬生生地加在我的身上,從此成為我掙扎不開的囚籠。而我就在他們給我打造的籠子中,漸漸地,生長成了他們為我既定的樣子。

“小霖,媽媽愛你喲。”這句話,她只對我說過一次,就在正式搬進祝家的那天晚上。

“小霖,爸爸愛你……”病房裡他摸著我的臉頰,我當時在唸小學,T城爆發了一場病毒變異的疫病,這場疫病十分嚴重危及,連國家都給予了高度重視,每天電視上都會播報最近的感染人數和致死病例。

我不幸感染,住進了醫院,動了手術,出來之後在ICU病房插著氧氣管病情波動反覆了許久,然而這一過程中陪著我的人只有保姆和護士。

他要出席他的宴會,他要談他的生意,生意是多麼重要啊,錢是多麼重要……兒子又算得了什麼呢?怎麼可能從國外立刻脫身來照顧我。

直到我脫離危險期,轉到普通病房的第四天晚上,他才西裝革履地出現在我床邊,帶著一臉的慈愛關切和心疼,摸著我的臉,告訴我:“爸爸愛你。”

可是那次手術,我只有百分之四十多的機率能從手術檯上活著下來。

那時候我才十一歲,但我卻要獨自去面對死神的考驗,孤零零地被推進手術室,再孤零零地被推出來。

我永遠忘不掉那種冷到骨子裡的感覺。

“小霖,姐姐愛你……”

是啊,你們都愛我。爸爸,媽媽,姐姐……

哪怕旁人再對我含沙射影白眼相加,你們是我的家人,我的家人……應該是愛我的,不是嗎?

小時候,我也曾經那麼努力地,嘗試著相信過。

可是我錯了。

“我愛你。”

這成了我最渴望、最渴望聽到的一句話。床笫糾纏,肉體碰撞,純粹的性…愛其實真的很乏味。可是,沒有遇到程維的那些年,聽那些歡愛物件逢場作戲的溫聲細語,竟成了我無法戒除的癮。

我是真的很想聽到自己還是有人喜歡的,還是……有人在乎的。

哪怕知道是假話,我也會,那樣悲哀地滿足著。

別人一出生就能獲得的,發自內心的關懷與真愛。我卻一直困頓痛苦地等待著,一小時,一天,一個月,然後,等了整整十七年。

等了十七年,我才等到了那個會因為我扭傷了腿,緊張到臉色蒼白的男孩。等了十七年,我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