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猶如從前般相處,小川的新婚事宜同樣是我和李唯森在忙,頻繁的出入於各個商城店鋪之間。
李唯森跟婚前的區別就是稍稍胖了一點,看得出嫂子對他很不錯,小川的婚宴上他攜夫人坐在我們旁邊的一張桌上,一對璧人羨煞多少尚未婚嫁的單身男女,我微笑著看見他的未來,美滿幸福而且與我無關,這樣……也就夠了,不管我的立場是以好友還是以曾經愛過他的人,此等結局都算無悔無憾。
誰會想到,小川結婚還不到兩個月,李唯森就出了事,他今年之內挪用了一筆公款投資做自己的生意,這種投機行為在約滿結算時便捅出了簍子,差的錢倒是想辦法還的七七八八,可整件事性質惡劣,作為國企的員工可能要被告上法庭,人已經直接扣到檢察院。
這件事小川能幫上一點忙,我和他一起找了幾個檢察院的朋友,再花了點錢到李唯森的單位去疏通,最後的結果是讓他自己停薪留職,過一段時間風聲小了再說。
接李唯森回家後,我和小川實在忍不住說了他幾句,他對小川的話倒是沒什麼反應,可對我的態度就不同了。他的原話是:
“我讓你幫忙了嗎?是不是要我感激泣零你才高興?我丟這種人你就可以教訓我對吧?下次要再有什麼麻煩,不敢勞駕你出馬,我不會這麼容易玩完!”
小川連忙勸他,可他說完又不開口了,很瀟灑的站起來到房裡轉了一圈,再出來時手上拿了筆還有稿紙:“你花了多少,我給你打張欠條,無論怎樣我都會還你。”
我呆呆的站在那兒幾分鐘,把剛才聽到的通通消化了一遍,這才明白他根本連朋友都不當我是,我還有什麼可以說的?
“……我沒花什麼錢……錢都是小川花的,我還有工作要忙,先走了。”我慢慢的、還算通順的說完這些話,轉身走出了他的家門。
我走下兩層樓梯,在他大院門口叫車,小川跟在我後面跑了出來:“高鬱!別生氣……你聽我說……”
站在車門口小川拼命的為他解釋,我一一微笑作答,顯示我的全不在意,隨後保持著微笑一路回家,躺在自己家的沙發上我才卸下了那個僵硬的表情,黯淡的天色從窗中透進,今天……是個好陰暗的天。
我在意的是什麼呢?作為一個朋友他不該這樣?還是——曾經最深切的擁抱過,彼此最隱秘的地方全都透明過,彼此最骯髒的部位也相互進入過,到頭來仍不過如此?連好友關係都欠奉?就象小川說的,就象我從前認為的,一旦走過那一步就再不是朋友?從前是我不能;如今是他不能……他恨我,我終於肯定了這個事實,是因為……我放棄過他?如果說再見的那個是他,想必他今日不會如此,男人的自尊就是這樣啊,我的、他的,對自己而言也許都比愛情本身更重要,我們竟然連表面的融洽也不能再維持……而這些全是我應得的。
過往的疼痛結束太久,今天的那一刻幾乎瘋湧而上,我沒有分析它的精力,只是覺得沒意思、太沒意思……我的這幾年到底幹了些什麼?所謂最耀眼的青春歲月,全部扔在一個名為“愛”的泥堆裡,而此時此刻想起那些很久以前自以為浪漫的瞬間,只剩得疲倦和嘲諷,包括那個路燈下的夜晚、包括那個擁舞的黃昏、甚至包括他跟我每一次作愛的細節……什麼境界什麼美麗,高鬱和李唯森的過去只是某個人自以為是的想象,其實他們什麼都沒有,除了幾次同性間乏善可陳的、被這個道貌岸然的世界所不齒的身體接觸,這種關係渺小卑微薄弱而且只具有即時性,過了那擁抱的一秒就可以陌路,跟平常的419有什麼不同?
小川的心裡,我還是那個最初的高鬱,幾近完美的高鬱……但我早已不是,真實的我是一個濫透了的GAY,跟陌生人都可以隨便上床,我的人生再也不會有愛情那種東西,我已經窮得只剩一個健康的身體和一張尚算好看的臉,呵……或許這個也不一定,我沒做過檢查的,血液裡有沒有什麼病毒都不知道。這就是二十三歲的我,一個自暴自棄的混蛋,我曾經為林東他們的青春而慨嘆,我的青春又是個什麼東西呢?就連我這種自暴自棄也讓自己憎惡到極點,我從那一刻起就不能停止不斷的討厭自己……
李唯森兩天後撥了我的電話:
“……對不起,我那天太過分了。”
“沒什麼,我也確實不該管你。”
“這麼說……你還在怪我?”
“……不是,我想通了,我只是你朋友,本來就應該有個限度。”
“……原諒我,好嗎?”
“……我們不存在原不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