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員工們,羅勁松簡短而真誠地說:“因為我個人的原因,辜負了大家這麼久的努力和付出,很對不起大家。接下來,公司可能會出現很多困難,年終的獎金,現在看來也只能欠著大家了。但是我向大家保證,只要情況一有所好轉,所有虧欠大家的都會補償給你們!如果有人另謀高就,我不會阻攔,希望都能找到一個好前程。如果有人願意留下來共患難,漂亮話不多說,只管看我怎麼做就是了。”
退出競標的意向書很快起草完成,羅勁松幾乎是顫抖著,歪歪扭扭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懷著孤注一擲的心情,等待著它最後生效。在本地的晚間新聞裡,羅氏退出藍城競標的事情,被以一句話帶過,絲毫不會引起任何觀眾的注意。可對羅勁松來說,那是他對劉競宣告著認輸與屈從,更是他與向寧的一線生機。
不知是退出招標的行為遂了劉競心願,還是刀哥軟硬的功夫起了作用。當天夜裡,羅勁松接到了一通未顯示號碼的電話,對方只報了個地址,就立刻結束通話了。羅勁松在刀哥的幫助下,帶齊人手趕了過去,那是個遠離市區的廢棄倉庫,周圍的建築被拆除得七七八八,鮮有人跡。倉庫的鐵門虛掛著鎖,卻沒擰上。
羅勁松管不得是否有危險,第一個衝了上去,三兩下摘下鎖鏈推開大門,對著漆黑一片的倉庫深處大叫:“二胖!二胖!”
倉庫裡空當當,散發著潮溼黴爛的氣味,牆壁反射著呼叫聲,嗡嗡作響,卻絲毫沒有回應。
眾人用隨身攜帶的手電向內照去,光影凌亂,卻什麼也沒發現。阿本急中生智,將倉庫門開啟,車子開到近前,開啟了遠光燈。倉庫裡瀰漫著沒踝的髒水,水面上漂浮著木屑和白色泡沫,汙濁不堪。眾人踩著髒水向裡找尋過去,在角落一堆廢品的下面,楚向寧靜靜躺在那,半片身體浸泡在水中,無聲無息。
羅勁松心疼得眼淚差一點流出來。他恨不得託在手心裡疼愛的二胖,竟然被人像垃圾一樣丟在這樣一個骯髒不堪的地界,躺在腐臭的冰水裡。
羅勁松趕緊將人抱起來,用外套裹緊,伸手試了試,呼吸和心跳微弱到難以察覺,身體和四肢也一片冰冷,任憑怎麼叫,都沒一點反應。
眾人七手八腳將向寧抬上車,平放在後座上,羅勁松持續不斷按摩著他的心臟,直到救護車趕到。臨出門的時候,羅勁松就有不好的預感,及時叫了救護車,還好派上了用場。此刻,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生死攸關。
在救護車上的時候,楚向寧的心跳一度停止。羅勁松看到除顫儀附在向寧的胸口,隨著每一次電擊,向寧的身體都會劇烈彈動,“咚”的一下一下,羅勁松半張著嘴,緊張得幾乎難以呼吸。
冥冥中,似乎有一條無比微細無比脆弱的線,維繫著向寧的生命。羅勁松一定不敢動,生怕哪個舉動過大,碰斷了那條線。
隨車的急救醫生當機立斷,進行了腎上腺素心臟內注射,終於,心電監測重新有了反應,那條扣人心絃的直線,恢復了上下波動。羅勁松長長出了一口氣,擦去滿頭滿臉的汗水,他覺得剛剛自己彷彿也死掉了一回。
可惜,幸運之神不會永遠眷顧同樣的人。這一次,因為心跳一度停止,引起心排出量在短時間內銳減,產生嚴重腦缺血,楚向寧入院後一直處於昏迷狀態,一天,兩天,三天……都沒有醒過來。
羅勁松每天堅持不懈地幫他按摩,一刻不停地對他說話,最後聲帶充血嘶啞異常。羅勁松覺得自己快瘋了,他站在床頭費力地大叫:“二胖子,臭屁股,腦殘,白痴,智障兒……”幾近哽咽地哀求著,“起來啊……起來踹我啊!”床上的人彷彿置氣一般,就是不肯睜眼看看他。
又到了週末,羅勁松疲憊地獨自去了療養院,蹲在楚媽媽椅子邊,心情沉重地說:“乾媽,二胖快死了。他要是死了,我該怎麼辦呢?一個人過日子,想想都害怕。”
楚媽媽呢喃著:“二胖……二胖……二胖是個小胖子,你總揹著他,他最喜歡聽我唱歌了,我一唱歌給他聽,他就手舞足蹈的,還咯咯笑個不停。”
羅勁松將頭伏在楚媽膝蓋上,壓抑著自己的眼淚,他覺得自己是那麼渺小,那麼無助,縱然再努力,很多事情,也終究無能為力。
從楚媽媽那出來,羅勁松直接回了醫院。他不知道向寧這一次能不能挺過去,不管是生是死,他都要陪在向寧身邊。在走廊上,幾個護士緩慢推著輛擔架車經過,上面蒙著潔淨的白色床單,隱約可以看見下面躺著的瘦弱的人形。
羅勁松向旁邊讓了讓,他敏感地嗅到了一股濃濃的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