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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我說過了,我只是想看看他驚慌失措的樣子。”

“所以你看到了?他只有在看到你的時候才一改往日的撲克臉。”

季惟愣了一下,把車停到路邊,對程顥冷冷地發號施令:“下來,你開。”

程顥知趣地照做,他很清楚明白,這種時候去逆著去摸一隻敏感貓科動物的毛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於是適可而止地調劑:“不知道你是否還有胃口吃晚飯麼?”

季惟回頭看著他,明朗地笑:“我中午吃得很少,鮑參翅肚,上多少,你看著辦吧。”

程顥笑而不語,專心開車,等到紅燈時,再看季惟的表情,已是凝滯而陰鬱。

又一個沒有休假的週末,季惟出差去會一個客戶,倒並非有多麼重要,只是太久沒有呼吸到新鮮的空氣,身心俱疲,因此為自己找尋一個偷得浮生半日閒的機會。

然而,自下飛機伊始,季惟便隱隱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彷彿自己身後總是跟隨著一個揮之不去的影子,看不見,卻揮之不去。季惟不知道這是不是由於神經過敏而產生的錯覺,但他仍然回想起當初下榻酒店時,房間裡那杯泡好的綠茶,以及那包不知所蹤的煙。

季惟警覺到甚至在中途的時候又換了一樣計程車。

向著海的房間,春暖花開,可惜已是盛夏,荼蘼花謝,只待來年。

季惟站在陽臺上眺望那片寧靜的海,藍到讓心沉靜。倘若人生也能如這片汪洋一般,沒有波瀾起伏,與世無爭,卻依然為人所欣賞。

即便無人欣賞,也不會寂寞,頭頂的藍天是它的倒影,更是最好的知己,廣闊無垠地將大海所包容。它們是這個世界上彼此的另一個自己。

然而季惟卻不知道他的天空在何處,也許找一個和自己相似的人生活在一起會是最好的選擇,在對方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比透過鏡子更真切。即便沒有愛情,也許也可以相守一生,也僅僅,是也許。

這個世界上,也許根本沒有另一個你自己。

享受了午後的海風與適宜的陽光,季惟利落地轉身回到現實,換上一身正裝,去應對最蒼白的生活。陪男人消遣了整整一個下午,游泳,打網球,當然也少不了被佔便宜。那天季惟的興致不高,常常心不在焉地將注意力投射在四周。

臨近傍晚,在更衣室裡換衣,男人不斷地向他暗示著晚上的特別安排,季惟卻一再地默拒,索性還算禮貌,對方倒沒有太在意,只當這是繼續談判的籌碼。

消耗了太多的心力與體力,季惟決定大吃一頓以慰藉自己。獨自在海邊品嚐海鮮是一件十分愜意的事,大概是因為幾個月前那次不愉快的經歷,太久沒有碰過海鮮,所以胃口特別得好。季惟很真心地覺得,為了一個變態,而影響自己的飲食習慣實在不值,更何況他真的已經記不得當天所發生的事了。

於是吃了滿滿一桌,直到味蕾和腸胃都徹底厭倦。季惟才心滿意足地打車回賓館,在柔軟的床上沉沉睡去。

那晚他做了一個不愉快的夢,夢裡的自己躺在床上,屋裡一片漆黑,聽不見任何聲響。他就那樣有意識地睡著,過了許久,房間門無聲地從外被推開,卻連一個鬼影都不見。但是,他可以清晰地感覺到空氣的流動,有什麼東西撕開了凝滯的空間,悄然地向他靠近。

夢裡的季惟感覺到深深的危機,卻無論如何都動彈不得。那個虛幻的意識慢慢,慢慢地越來越近,近到突然床頭一沉,緊接著是一種真實到難以描述的觸感,季惟彷彿能感覺手指的面板在他的臉頰滑過,在那個幻想科幻地幻化成為具象的頃刻之間,季惟猛然驚醒。

狼狽地撫著額頭,摸到一層冷汗,季惟感到暈眩,定定地坐了一會兒以後,身體的不適卻來得更加猛烈。數十秒後,季惟跌跌撞撞地衝進浴室。

餘下的整夜。季惟一直在嘔吐和噁心中度過,吐得虛脫的時候連水都使不上勁倒一杯。很多時候,覺得自己足夠強大,即使孤獨,也可以生活得無憂無慮,然而病痛纏身的時候,季惟還是會像所有平庸的凡人那樣悲觀地想象著,有一天自己會無聲無息地離開這個世界,屍首孤零零地躺在冰庫一般的家中,沒有人會在意。

這麼想著,季惟開始昏昏欲睡,依然覺得難受,卻已經變得習慣,於是就這麼無力地蜷縮在浴室的地上睡著了。

半夢半醒的時候,隱隱約約地感覺自己被抬了起來,靠在寬厚而溫暖的背上。季惟感覺自己的身體變得很輕,很舒服,用力地睜開眼睛望了一眼,看不清那個人是誰。

齊野朦朧地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