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抬頭:“睡不著就躺會,閉目養神。”
陳青宇對他這種態度不滿意,很不滿意:“你不困?”
李明森支著額頭:“還行。”
陳青宇突然說:“上來睡。”
李明森總算抬頭了,目光帶著詫異,但表現得不明顯。
見他沒回答,陳青宇拍了拍床:“上來。”
李明森擰了眉看他半天,似乎在判斷他的意圖。
陳青宇總算理解袁茜對他的那種心情了:“叫你上來你就上來,扭捏個屁。”
李明森也不再猶豫,大大方方地走過來側躺在他身邊,因為陳青宇趴著,本來就窄的病床只留下一點位置,李明森躺的有些不舒服,頭靠在床頭的護欄上,調整了幾下姿勢,背對著陳青宇。
“別用後背對著老子。”
李明森只好勉強轉過身,正好對上陳青宇的眼神。
陳青宇側趴在枕頭上,眼睛亮晶晶的,李明森有剎那的晃神,但他很快平靜下來,淡淡的酒味瀰漫在兩人之間,陳青宇大概是醉了,臉有些發紅,眼睛卻很溼潤。
李明森強迫自己閉了眼睛。
陳青宇又不爽了,他睡不著,更看不得別人在他睡不著的時候呼呼大睡,所以他伸手把李明森拍醒了。
李明森無奈道:“要我給你講故事麼?”
陳青宇語氣歡快:“不用,李明森,給我看看你肩膀。”
真是太惡劣了,陳青宇在毫不意外地看到李明森臉上出現複雜的神色時,幸災樂禍地自我唾棄:陳青宇,你真是太惡劣了,啪啪啪!
他眼裡如同小孩般的興奮久久不退去,李明森神
情複雜地看著他,然後深吸了口氣,說:“陳青宇,你想幹什麼呢?”
陳青宇無辜地眨眼:“我就看看。”
李明森定定地凝視他兩秒,左手不由地撫上右肩,用力按了下,坐起來。
他的手放在衣領上,問陳青宇:“真的要看?”
陳青宇點點頭。
李明森脫下皮夾克,裡面是一件黑色寬鬆的羊毛衫,襯得整個人越發瘦削。
李明森左手把右邊的羊毛衫褪至手臂中上方,右邊的肩膀呈現在陳青宇眼前。
一條約十公分的刀疤橫於其上,刀疤中央與一條五公分的疤痕幾乎重合,陳青宇知道這和他從高瑞那兒借來的匕首的寬度十分吻合,不,這刀疤要比那個匕首寬一些,大概是傷口掙裂的緣故。長的刀疤是做手術留下的,很整齊。
李明森重新把拽下去的衣服扶上來:“看完了麼,很冷。”
陳青宇怔了怔,微微笑了起來:“挺疼的吧。”
李明森沒回答他,在床邊屈起一膝,從脫下的皮夾克裡翻找,所有的口袋都摸了個空,他才想起,自己已經很久不抽菸了。
陳青宇又說:“我當時是用了多大的勁兒啊,都插進骨頭裡了,嘖。”
李明森的手停在皮夾克上,指尖微顫,一動不動。
病房裡一時陷入了沉寂,陳青宇像一個惡作劇過頭的小孩,覺得自己真他媽沒意思。
李明森的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個鐫刻在腦海裡,記憶深刻而畫面模糊的場景,小孩渾身顫抖著,眼眶血紅,微揚著下巴像冷得不行了,慢慢鬆開了卡在骨頭裡的匕首,用近乎崩潰的眼神對他對視……
身後有響動,是陳青宇轉過身去,背對著他。
李明森沒有出聲提醒他這樣對傷口不好,夜裡有些冷,他穿上皮夾克,坐了一會,重新躺下。
第二天陳青宇是被自己手機的鬧鈴吵醒的,動了動發現自己竟然還側躺著,不由有些驚奇。
“老闆你總算醒了。”齊思弈站在病床的另一邊,兩手撐著陳青宇的後背,都快哭了。
陳青宇坐起來:“怎麼了這是?”
齊思弈甩著自己痠痛的胳膊:“還是您只圖痛快,後面有傷也不管。”
“什麼叫後面有傷,後背就是後背。”陳青宇黑著臉訓他。
齊思弈嘟噥:“倆詞兒沒區別啊。”
“區別大了去了。”說著,陳青宇站起來看看四周,針已經拔了,藥膏還放在床頭,李明森卻不見了。
他沒有想太多,扭扭脖子問齊思弈:“你什麼時候來的,這才七點。”
齊思弈打了個哈欠,馱著後背:“昨兒值的夜班,這不剛下班麼。”
陳青宇到洗手間照鏡子:“那趕緊回家補一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