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又離得這般近,他一直在提氣戒備,此時便一眼看出不對勁,一掌拍到對方的胸口穴道,令他噴出那口淤血,這才算是解了危急。
王二已經稍能動,見洛雲雙眼一閉,身子軟倒了下來,便掙扎著坐起來抱住,雙眼死死瞪著夏星。
夏星被瞪得一笑:“怎麼?你要抱著他同歸於盡嗎?若是白莊倒也有資格做這事,可是你,敢嗎?”
王二確實不敢,他可以舍了命保護洛雲逃出去,但是他絕不會把洛雲殺了——即使剛才夏星的話令他也震驚不已,但他到底是局外人,不會如洛雲這般情緒波動。
“你覺得我會信?”
“我不是說了嗎?隨便你們信不信,反正主人也不介意多個兒子。”
王二握住洛雲脈門,確認無礙後才稍放下心,見夏星起身,他便道:“你倒是放心,我可不是什麼好人。”
“你下手唄,若是把人弄死了,我們一個也跑不掉,若是孩子掉了,正好,我家主人不介意親自播種。”夏星臉上不知為何露出幾分苦澀,“不過,在你做蠢事之前,我還有件東西要送你。”
王二不答,只是戒備地看著,夏星微微一笑,反手在袖中一陣摸索,扔出一樣黑乎乎的東西,他定晴一看,頓時停了呼吸:那是秦湖的鞭柄。
那鞭柄已斷,上面佈滿了乾涸的血跡,散發著難聞的腥臭,上面有好幾處已經破損,可見使用人當時的急迫。
“秦湖是個好人,本來我們怎麼也找不著他,只好放風引人。嘿,放了洛雲的都不行,我想了想異寶會的事,換作你一引,果然引出來了,真沒想到他易容之術那麼好,變做個小姑娘一點兒也沒被看出來。”夏星的聲音飄飄乎乎,似乎遠遠的,“有幾個小將軍挺喜歡他的,只可惜他實在太烈了,幾番折騰都不肯屈服,沒有辦法,只有廢了他的武功,再挑斷腳筋,綁在床上……”
“別說了!”王二驀地大吼一聲,雙目充血,滿面恨意,語氣卻虛弱不堪,似乎夏星只要再說一句就要死過去般,“別說了……”
夏星在王二面前停下,緩緩半跪下來,輕柔而冰冷地道:“我早教過你,愛意就要放在心底,絕不能示於人前,你怎麼就不聽呢?小羽啊小羽,當初我就說過,遲早有天,你會害死你愛的人,如今,你可有何話說?”
“走吧。”夏星收了笑容,冷淡地道,“至少秦湖還活著,還是你打算呆在這兒,等著給他收屍?”
夏星的話中混合微妙的嘆息,令王二渾身劇顫,低下頭去無聲哀嚎。夜空中隱隱響起幾分悲鳴,應著他的淚光,宛如窮途末路。
白莊一直在等著洛雲回來,整整二個時辰,他就坐在屋前,抑制著自己追出去的慾望,靜靜地等著。洛雲沒有與他說去見誰,也沒有說去哪裡,他想問,心裡有一千一萬個聲音喊著“問他”,可是最終,他還是一個字也沒說。
如果說連王二都不信他,那麼他就該努力挽救,而不是一意孤行,不是嗎?
只可惜,白莊再怎麼也不會想到,王二那不信之中的砝碼多了一個秦湖,這桿秤,本就是不公平的。
當如鉤彎月開始往東方落去時,白莊站起來走回了屋中,點了油燈,看著清冷的陋屋發了半天呆。坐在凳上又站起來,走了幾步轉到窗前,看著屋外雲落月出,過一會兒又返回桌邊,盯著如豆油燈。
這般坐立不安半晌,白莊伸出手去拿杯子倒茶,不想一捏之下那茶杯便從中裂了條縫,卡察一聲斷成了兩半。他看著手中斷杯,驀地站起來往外竄去,元梅這一夜也沒睡,驚動過來,只看見他的背影。
夜晚無人行走,白莊輕易順著腳印摸出了村,接下來卻是無跡可尋。他摸出一截竹筒,揭開蓋子,放出一群不知名的小蟲。那蟲子在空中游蕩了片刻,猛地往一個方向飛去,他跟在後面,不一會兒便追至的城牆根下。
那裡已經空無一人,白莊走了幾步,腳下突然踩上一物,低頭一看,他的臉色頓時煞白——玄蠶鞭。
夏星的願望
洛雲一睜眼;便瞧見了搖晃的車頂木條,這段時間以來他對這場面可太熟悉了。他猛地坐了起來;立刻又躺了回去;呲牙咧嘴地抱著劇痛的腦袋打滾。
一雙大手按上他的太陽穴,輕輕轉著圈;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便喊道:“小白,王……是你!”
映入眼簾的是夏星似笑非笑的臉,洛雲立刻一巴掌打掉了太陽穴上的手;另隻手摸向腰間——摸了個空;玄蠶鞭早就沒了,他只得忍著頭痛爬起來;警惕地看著夏星悠閒地坐回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