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交出洛雲,我可以留你們個全屍!”
羅添在喊出這句話時,是真心實意抱著寬大為懷的念頭,實話說,這在一般情況下是行得通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羅添不是君,他所面對的這群人也不是臣。真計較起來,吳鬢盤踞南海多年拒不奉召,白莊被官家通緝而逃亡,他們都是亂臣賊子,逮住了就可以誅九族的貨色。
這群貨對羅添的話唯一的反應就是:“啊?”
對面終於有了反應,羅添心情好了點,少年不可抑制地露出得意的神情:“把人交出來,全屍得保,算你們運氣了!”
眾人:“……”
洛雲一臉面無表情地道:“小白。”
白莊同樣面無表情:“啊?”
“八皇子?”
“如果不是年老面少的話。”
“不像。”
“哪裡?”
洛雲沉吟片刻,道:“腦袋不像。”
所有人都面容扭曲,白莊卻老神神在在,一派淡然:“反正不是我說的。”
倆人講話還故意大聲,兩船離得極近,敵我雙方都聽得一清二楚。羅添如同滿月的臉漲得通紅,指著倆人咆哮:“大膽賊子!”
洛雲沉默了片刻,突然轉頭道:“麻煩哪位。”
那次來叫早的小男寵笑眯眯地跑過來,道:“公子何事?”
“教幾句罵人話。”
“啊?”小男寵呆了呆,接著明白了過來,道,“你係痴線,折埋啦,專門指腦袋不好的。”
洛雲點了點頭,轉過身指著羅道:“痴線,折埋啦。”
白莊也跟著伸出手指,以一種很無趣的口氣道:“痴線,折埋啦。”
滿船都伸出手指,拉長了聲音:“痴線,折埋啦——!”
羅添已經快氣暈過去了,雙眼赤紅,渾身哆嗦地指著倆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的封地靠近南方,這南方話也偶有耳聞,雖然不會說但聽得懂,這下可算是氣得心肝肺都爆了!
你們怎麼敢罵我!?你們怎麼敢!
羅添真心不明白,可是有人明白,正當他瘋狂地喊著把這船人全給滅了時,另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小莊,別來無恙啊。”
白莊的手指收了起來,一直木然的臉上忽然露出一絲笑容:“師哥。”
洛雲有些奇怪,白莊自那天之後就再也未叫過夏星師哥,怎的這又見面了卻轉了性子?
白莊轉過身去看向另外一邊船,一共三艘,羅添的船在一邊,另兩艘卻在另一邊。白莊他們這麼一轉,只剩一個屁股對著羅添,激得小皇子哇哇亂叫,下令要燒船,被身邊人拼死攔了下來。
白莊卻理都懶得理,只盯著另一邊黑船上徐徐出現的身影,那溫和的笑容一如他記憶中那般溫暖,可是眼中的冷靜卻不再給他帶去安心。
夏星披著一身冬季黑裾官服,裡面卻還是短打緊衣,白色雙頭長鐧負於身後,那鐧已不是上次未開鋒的棍鐧,而是兩邊都鑲有槍頭,有點像兩頭槍的奇怪武器。
年輕面容仍是溫溫柔柔地笑著,卻含著幾分苦澀:“你不用再叫我師哥了。”
白莊平靜地問:“我不配嗎?”
夏星突然說不出話來,他該義憤填膺地痛訴白莊背叛師門、殺害師父,可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白莊那一聲“師哥”就像挖他的心,痛不可當。
“你曾是師父最器重的弟子。”壓下心緒,夏星意味深長地道,“只是,你與師父一點也不像。”
在你那慵懶的表面之下,有一顆敏銳而聰慧的心,如果師父有你一半心思,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下場。
白莊凝視著夏星的面容片刻,道:“師父呢?”
夏星苦笑:“投降吧,你跑不了的。”
白莊眼神轉銳,口氣嚴厲地重複道:“師父呢!?”
一句“我不知道”已經到了嘴邊,夏星又咽了回去。何必呢?就算說出來,恐怕這個小師弟也不會相信了,如今的他們不僅是陌路,更是敵人,也無所謂辯解不辯解了。
夏星沒有回答,只是一個勁的沉默,白莊的心也跟著這沉默燒了起來:“師父不該如此。”
是啊,不該如此。有許多事都不該如此,可是,我們這些小人物又能如何?你我不過都是官家手中的棋子,來給這些皇子們上課的!
這些話已經盤踞在夏星心頭許久,卻無人能說,這一刻,他突然有種衝動想細細與白莊解釋,跟他說,“別再抵抗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