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久已,當今官家反幟張揚,便一呼百應,一方面是順應天時,另一方面也是由於官家乃前朝護國將軍,百戰不敗。
真乃天命所歸啊!對於那段歷史,所有人都如此評價。
如今,快五十年了,當年真龍天子所出的孩兒們,又有幾個夠格成為下一任真龍天子呢?
官家育有八子,二女六男,都是青壯年之期,卻無一人在民間聲望隆譽。百姓們談起皇子們,不是愛恨有別,而是一臉茫然,連名號都分不清楚。這些年輕皇子們居於父親高大的影子中,無人知曉。
更重要的是,當今官家居然未定太子!
“物競天擇嗎?”白莊解釋到這兒,洛雲不由自主地說道。
白莊一攤手:“我哪知道。”
洛雲一挑眉:“白家不是名門?”
“名門也猜不透官家的心。”白莊瞄了眼窗外,“快到我們了。”
城門前一片繁忙,出入金陵城的人眾多,排隊的功夫足夠白莊把贏朝宮廷流言給洛雲講上一遍。倆人擠在馬車窗旁,果然發現守門的都拿著一卷畫像,一邊比對一邊放人。
“不是捕快。”洛雲看了一眼便發現端倪,這些守門人看起來平常,可是眼神銳利,身形高大,散發著一股血氣。
“是兵士。”白莊眯起眼睛,“不過,不是百鬼營。”
“你肯定?”
“哪個皇子也不敢讓百鬼營來做這種事,這裡每天進進出出多少人,若是被有心人認出來了,參上一本,那皇子肯定吃不了兜著走。”白莊笑道,“不過,也是精銳之師。”
洛雲奇怪地道:“為什麼是兵士?那、那些皇子自己養、養些人,豈不方便?”
“皇子府中不許養俠士浪人。”白莊道,“沒想到吧?堂堂一國皇子,居然連個保護的人都要向官家借,而且還得定期更換,一舉一動都在官家的眼皮子底下,真是不容易。”
洛雲一怔,對當今官家開始有了個模糊的印象。在他猜測之時,馬車向前,呼喝聲響起,該他們過關了。
洛雲坐到車尾,白莊縮到元梅身邊,倆人蜷縮在裡面。剛一坐好,門便被開啟了,張林捂著肚子倒在地上,門外兵士大聲喊道:“車裡的人下來!”
洛雲裝作害怕的樣子彎下腰,不住低頭作揖:“車裡是小人妻子,府中使女,女眷不便,還請這位大人高抬貴手。”
一邊說,一邊把一個裝著碎銀的小袋子遞過去,沒想到那兵士根本不接,反而更大聲喝道:“少說廢話,下車!”
洛雲有些心慌,車上光線昏暗還看不清楚,一旦下車,白莊的身高首先就引人懷疑了。他更怕的是白莊心高氣傲,受不得這氣,萬一血氣衝動下硬闖,那就真麻煩了。
那見兵士倆人不動,眼中已有了懷疑,一拔佩刀,喝道:“來人!抓人下車!”
驀地一聲尖叫響起,洛雲眼角瞥見身邊撲過來一個身影,再定晴一看,嗯,那身影的肚子怎麼凸起來一塊?
一朵蘑菇雲飄過
寒武迷蟲5兵士也被突然撲過來的人嚇了一跳,鏘得一聲,長刀出鞘,怒喝還沒出口,便被一陣幽怨抖嗦的詭異女聲打斷:“大、大人饒命,實在是我……不,民、民女懷有身孕,不敢現於人前,怕……”
說到後來,白莊捏著嗓子幽幽哭泣,一邊哭一邊磕頭,磕得車板怦怦作響,身子卻抖得縮成一團。洛雲起先還驚疑不定,後來聽得那磕頭的聲音確實一下是一下,頓時心疼起來,想去扶卻又不敢,只得跟著一起磕頭,口中講著好話。
誰知才磕了一下,白莊突然撲過來,一把抱著他大聲嚎哭,一邊說些什麼“奴婢連累夫君了,下輩子再續前緣”之類的混話,引得人人側目。
倆人這一折騰,周圍多了不少看熱鬧的,鏢局和其他下人也跟著說好話,鬧哄哄一片。那兵士臉色發青,卻仍然硬著頭皮喝道:“抬起頭來!”
白莊慢慢抬頭,洛雲眼角一瞟,頓時嚇了一跳——白莊的額頭不知何時已經磕破了,鮮血滿面,再加上雙眼哭得紅腫如桃,披頭散髮,看起來如同鬼魅一般,面目倒是看不清了。
贏朝寬厚百姓,國泰民安多年,百姓們對於官差並不懼怕,見白莊模樣,已有不少年輕人不滿起來,更有老者直喊官差害人,那兵士心裡也有些害怕,草草一瞥,揮了揮手道:“快滾!”
眾人自然又是一番感恩,急急忙忙關了車門,駕起馬一溜煙跑了出去。一出了城,洛雲立刻去拉白莊,急道:“你有沒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