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老,一共清理出來了多少樁?”邵萬戈問道。這種活,除馬秋林這號無所事事的警察老頭,年輕人怕是幹不來。
“二百三十七樁,還有沒報案的,報了案沒立案的,立了案被縣鎮公安局、派出所隱瞞了的,真要全清理出來,怕得是個天文數字了。”馬秋林道,嘆了口氣,年紀越老,越覺得什麼事也幹不了了。
“您別心急,反正已經延續了這麼長時間了,不急在一時了。”邵萬戈安慰了句,對於他而言,盜牛和兇殺販毒槍案一類的重案相比,自然是不用太急了。如果不是有和其他系列案件併案的可能,他恐怕連介入都不肯。
“不要小看這些案子,一兩樁重案的危害的是一隅,而這種系列案子,危害的可是一方啊。這幾天我和偏關、晉北、大同一帶的同行瞭解了一下,頻發的盜牛案讓他們也頭疼,現在那些地方已經開始架鐵絲網護場了,仍然時有被盜……”馬秋林道。
“我大致也瞭解了一下,地市一級組織的專項偵破一共有六次,不過仍然是收效甚微,由北而南數百公里,現在的交通這麼發達,而案發地大多數又偏僻,無從下手啊。”邵萬戈道,這個案子曾經在某市的人大會議上被提出來過,之後一年前省廳的工作會議作出過專項部署,下面不是不重視也不是不打擊,而是渾身力氣無處可使呀。
“快了,我們已經觸控到他們的蹤跡了。”馬秋林笑著道,看著一張標籤,他知道那個突破口就快來了,馬上就是席捲全省的狂飆。
“有件事我得和您通個氣。”邵萬戈突然轉了個話題。馬秋林側眼一瞥,笑著問:“怎麼?抽調警力怕被追責?”
“那個問題不大,我是指咱們前方羊頭崖鄉派出所那位,居然組織外調組,準備透過打架、鬧事、劃車、碰瓷的辦法,把幾家牛頭宴酒店有嫌疑的法人拘起來。”邵萬戈笑著道,他得到解冰的彙報了。
此言一出,馬秋林眉頭一皺,脫口而出:“這個混賬小子,什麼時候才能老實點。”
“暫時壓下去了,我這次派出的除了趙昂川一位老偵查員,剩下的都是去年進隊的新人,特別是這次的組長解冰,是塊好料子,正好藉此機會讓他們單獨歷練一下……不過您老推薦的這位,得小心他在外面又捅婁子啊。”邵萬戈提醒著,知道馬秋林和餘罪關係匪淺,他期待馬老哪怕能敲敲邊鼓也行。
“嗯,沒問題,話我一定說到。”馬秋林笑著應下了,不過他在思考著來自翼城市一線的線索。他想來想去,似乎並沒有很合適,而且很合法的方式能開啟缺口,那些屠宰大戶就即便真是銷贓者,沒證據,能拿什麼讓他們就範?
邵萬戈看到了馬秋林的為難之處,關切道:“解冰他們正分析著所有線索的價值,相信他們不久能找到一個合適的方向,只要是正確的偵查方向,這些事也不算難,從各縣區抽調一部分警力就能解決。”
馬秋林笑了,神神秘秘地看著邵萬戈笑道:“解冰還真不行。”
“是嗎?”邵萬戈愣了下,反問著,“原因呢?”
“根據已知的證據去解開未解之謎,我不否認你們重案隊有這類優秀人才,解冰就是一位。”馬秋林笑著道,話鋒一轉又說道,“可在根本沒有證據,或者只有非直接證據的情況下,他們就不行……原因就是他們只會循規蹈矩和按部就班,他們太優秀了,優秀到根本不敢去犯錯。”
邵萬戈皺了皺眉頭,似乎對馬秋林的評價很不爽,馬秋林笑了笑,刺激著邵萬戈道:“要不再賭一把?我還賭線索會從餘罪這裡查出來。而且賭你的重案隊員,根本壓不住鄉警。”
“好,賭了!”邵萬戈答應得很痛快。透著不服氣。
“你雖然不服氣,可你也懷疑,對不對?就像你第一次聽到盜牛案,聽到餘罪悄悄向同學私下求援,反而坐觀其成一樣,其實你也期待在他那裡發生點奇蹟,對嗎?不過我仍然要告訴你,輸的是你。”馬秋林笑著道。
“贏了您,丟人的不是我;而您要贏了,這個懸案偵破最終要花落二隊了,馬老您對他的溺愛可是夠深的啊。”邵萬戈笑著道,兩人相視一笑。
不一會兒,邵萬戈慢慢退出了房間,馬秋林又依然故我地忙上了。其實心裡彼此很清楚,這種出格的事當警察的絕對不能幹,不過,在證據不充分的情況下,要想盡一切辦法找到新的證據,這種事警察可得必須幹。
這個考驗肯定難不倒餘罪,不過肯定能難住解冰。邵萬戈邊走邊這樣想著,他有個奇怪的想法,如果把這兩個人的優點能綜合到一塊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