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的定位很難,自己是做一個俯首聽命的馬仔,還是做一個敢於質疑的新人?似乎都不太合適。他感覺到傅國生的精明不僅在於他的眼光,還在於他的口風,不管說什麼,都在斟酌著言辭,用一種委婉的、和案情根本無關的話表達。
這種人,哪怕證據放在眼前,他知道自己也未必能抓住他。因為他根本和那些事不沾邊。
“在想什麼?”傅國生突然問。
“我正在想,你想的是什麼?”餘罪以問代答掩飾著自己的想法。
“我在想,我們監獄裡那幫人渣兄弟。”傅國生笑了,很坦誠的樣子,就聽他輕聲道,“都說我們是人渣,不過我覺得不是我們渣,而是被壓榨成渣了。不過這個我認為可以理解,咱們身邊這個環境如果不渣一點,還真不好混。比如像你渣成這樣,不管是走私的把你坑了,還是警察把你收拾了,都沒人在乎你,同情你。”
“所以呢……”餘罪翻著白眼問,知道有下文。
“所以呢,你得向渣成我這個樣子的方向混,有錢、有地位,渣到我這個程度,就沒人敢叫我人渣了,都叫我有傳奇色彩的成功商人,呵呵。”傅國生笑著道,雙手開著桌臺的抽屜,輕輕拿出了一張準備好的銀行卡,放在桌上,笑著看著餘罪道,“不管你怎麼看我,我倒是很看好你,你現在身處的那個魚龍混雜的環境,我想比較適合你,這張卡里有十萬,我算算,加上你手裡的,差不多能算淘到的第一桶金了,接下來,改變一下命運對你來說不難吧?”
餘罪一下子明白了,這是要培養他,扶自己上位,要在萬頃一帶多扎一個地下走私的釘子,傅國生恐怕真把他當成有前途的毛賊了,還給了自己招兵買馬的啟動資金。餘罪無言地拿著銀行卡,這麼大一筆錢對他來說不是個小數目。他想著該怎麼處理這種情況,拿和不拿,好像都不對。
這種躊躇讓傅國生有點犯疑,真要是個不貪財好色的“餘小二”,恐怕就讓他接受不了了,他奇怪地問著:“嫌少,還是不準備要?”
“既然我看到了門路在那兒,這點錢還真少了點。再說拿這麼點錢就想讓老子賣命,你想得也忒好了。”餘罪兩指一捻,把卡扔在桌上,拂袖而去。
傅國生不屑了,他認為餘罪在故作姿態,他在等著餘罪抬高價碼,卻不料餘罪停下來,回頭道:“老傅,以前是我對不起你,後來你以德報怨,我其實一直把你當朋友的,你不該這麼騙我。”
傅國生一愣,“朋友”這個詞,似乎離他已經很遠了,他愣了,他看到了餘罪佈滿血絲的眼睛,讓他一下子有了一種不詳的感覺。直到摔門聲重重響起,他才驚省,皺著眉頭,有點奇怪,自己還是小覷了這個毛賊的追求……但他更奇怪,餘小二還可能有多高的追求?
“他走了。”門開了,沈嘉文輕盈地走進來,又掩上了門。
傅國生難為地撫著下頜,沒說話,沈嘉文笑著又問道:“看來你好像沒有收服他?”
“我剛才發現,我根本沒琢磨透他。”傅國生嚴肅地道。
“你呀,就是疑心太重……他不就是個送貨的小孩嘛,這樣的人大把的是。那邊訊息傳來了,平安到達,這次賺得可不少啊,早知道就把貨量再加點,現在市場可緊俏得很啊。”沈嘉文軟語輕聲,站在傅國生的背後,替他輕揉著肩膀。
“可我總是心神不寧,總覺得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傅國生眼前老總揮之不去的影子,是餘小二。
“當然有事情要發生了,還有更大的一宗準備近期出貨。富哥已經在海上了,近期就到。”沈嘉文笑道。
“絕對不行,太冒險了。”傅國生驚得起身了,嚇了沈嘉文一跳。他緊張地道,“每成功一次,都是三分謀劃、七分僥倖,這條路我們走得太久了,遲早要露餡兒的,我甚至懷疑警察已經嗅到了什麼風聲,否則這些天不會這麼平靜。”
“一點都不平靜,北方正在嚴打。”沈嘉文嫣然一笑,食指挑著傅國生的臉頰,來了個情人般的吻,輕聲道,“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以你經常化腐朽為神奇的手腕,一定能平安通關的。”
“不行,絕對不行,最起碼短期之內不行。”傅國生堅持道。
“一定行的,我信得過你。”沈嘉文輕撫著傅國生臉頰,好像一種鼓勵,也好像一種命令,根本不待傅國生答應,她掀起窗簾看著窗外那輛冒著黑煙飛馳出去的貨廂,饒有興致道:“國生,你猜他接下來會幹什麼?我猜他會變本加厲。”
“最好別那樣,否則我就愧對‘朋友’這個詞了。小二雖然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