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我維丹男兒,說一不二。之前我說過,你若馴服納日,我便將他送給你,說到做到。”
顧元戎抿了嘴,依舊蹙著眉頭,片刻才道:“在下還是把那一千三百兩還給……”
貝格卻不贊同,“好馬贈與有緣人,這是情義,縱使舅父在天有靈,想來也會同意我的做法。我若將馬賣給你,卻如何與舅父交待?你假使覺得虧欠我,晚上便帶一罈你們漢人的燒刀子,再買一隻烤羊腿,請我吃頓飯便是。這才是我們維丹人的規矩。”
“這頓飯我可等著了,還有事要辦,我先走了。”烏有蘇。貝格笑著說完,便起身帶著愛義。赫德離開了。
顧元戎坐在地上想了想,笑了一聲,這才叫張瓚拉他一把,幫他起身。待站好了,他再低頭一看,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原來,顧元戎今日出門,穿得衣衫本是石青色的,如今東一塊是破了的雞蛋,西一塊是爛了的青菜西紅柿,花花綠綠,算是徹底廢了,且看上去極為不成體統。
但衣服已經已經成了這個樣子,誰也沒辦法,張瓚、徐勝新兩個只得勉強幫他收拾了一下,一行人才向李方回租下的院子走去。
那名叫納日的馬也是好玩兒,原先烈的碰都不讓碰一下,如今卻乖乖在他們三個身後跟著走。
等回了住處,三個人先向上前詢問的夥計解釋了事情經過。
那夥計聽了,很是讚歎,恭維了顧元戎幾句,隨即便幫著安頓了駿馬納日,又叫廚房裡的下人給顧元戎燒了水洗漱,與往常一般的極為周到。
顧元戎洗乾淨,換了舒服乾淨的衣服,只覺得全身都疼,比做了一天粗活還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帶著一頭溼漉漉的長髮便滾上床睡了。
這黑甜一覺從午後時分開始,直到日落西山方醒。
還是被張瓚叫醒的。
將人從周公府邸硬生生扯回來的老實人張瓚毫無愧疚地問道:“軍侯可要給那維丹蠻子冤大頭送酒送肉?”
“嗯……”
睡眼朦朧的顧元戎抱著酒罈,提著條羊腿,搖搖晃晃地迎著黃昏出了西廂房的門,向院子另一頭走了過去……
第十一章
顧元戎提著東西走到地方時,烏有蘇。貝格正站在東廂房門前的槐樹上,而愛義。赫德抱著刀坐在門檻上,靠著門框打瞌睡。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顧元戎仰頭看著烏有蘇。貝格,奇怪道。
“看風景。”烏有蘇。貝格扶著樹杈坐下來,低頭看著顧元戎,笑道,“我們維丹人逐水草而居,住的是氈帳,器具都圖輕便。你們大魏漢人卻不同,一磚一瓦都是砌實了的,百十年不便,傢俱都是木頭打的,越沉越好,院子裡栽花種樹,隨著主人一同成長,看起來真是別有一番味道。”
顧元戎並不接話,只是尋了院裡的石桌,將手中的烈酒、羊腿放下。
烏有蘇。貝格卻仍舊興致勃勃地問道:“我還曾聽聞,你們大魏有江南一地,粉牆烏瓦,小橋流水,出門需得乘船而行,春日裡花紅柳綠,秋季把酒話桑麻,一年四季青色不斷,還有十里秦淮徹夜笙歌熱舞,畫舫紅燭,遍地溫柔鄉,與這大漠草原截然不同。顧戎可曾見過?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嗎?”
“在下也不曾去過江南,聽聞是這樣。”顧元戎道。
“真想去看看。”烏有蘇。貝格微微眯了眼睛,半晌,悠悠說道。
顧元戎笑道:“閣下的漢話說得這般好,他日將手中的生意放下,也不是不能去。不過到時候閣下最後喬裝改扮一下,畢竟維丹連年騷擾大魏邊境,前些日子更是一路洗劫屠殺,大魏子民恐怕不太樂意看見維丹人在大魏的土地上穿行。”
烏有蘇。貝格挑眉回答道:“以我維丹男兒的性子,要到何處,就要堂堂正正的騎馬去。”
聞言,顧元戎斜著眼睛看向他,眼睛一眯,左手捏了石桌的邊緣,笑道:“閣下如今卻未必是堂堂正正來鳳桐鎮的吧?”
“人總有被人逼得走投無路,被迫去做一些一向不屑去做的事情的時候,不是嗎?”烏有蘇。貝格隨即笑道,“而且,顧戎不是一樣嗎?”
顧元戎幾乎下意識地想去摸刀,這才想起自己沒帶。
烏有蘇。貝格從槐樹上跳下來,走到石桌邊開了酒罈蓋,而後招呼道:“赫德,幫我拿兩個酒碗來。”
愛義。赫德聞言睜開了眼睛,入屋拿了兩個酒碗出來,放在石桌之上,便又在門檻上坐了下來。烏有蘇。貝格則自己排開酒碗,倒了酒,又將其中一碗放在顧元戎面前,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