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鹹安。
顧元戎其實不想娶妻,奈何君命難違,他只有接受。
待他一路賓士到鹹安,已是九月廿七,安寧侯府上下都在忙碌。畢竟禮儀用度雖是按禮部列的單子辦,零碎的瑣事卻都是侯府的下人在忙活。
杞柳一年前已嫁給了譚齊為妻,雖還算作顧元戎院子裡辦事的媳婦,卻不再做屋子裡的大丫鬟,譚齊選了選,另外提了一個十六歲的二等丫鬟,隨著杞柳、茯苓的名字,改名叫半夏。
這丫鬟長得漂亮,心思就難免有些歪,卻偏讓顧元戎看出了端倪,故而他這兩年零星兩次述職回侯府時,多還是讓茯苓伺候著。
這一次也不例外。
茯苓幫著顧元戎脫下戎裝,換上武官絳色的朝服和紫色的絲絛,口中問道:“侯爺換完衣服可還要去宮中見陛下?”
顧元戎自己理了理廣袖鑲寬邊的袖口,口中道:“嗯,天色還早,我還是先入宮述職,免得旁人說我居功自傲。”
“還是侯爺想得周到。”茯苓點了點頭,不再提這個事情。
穿戴完畢後,她又四下看了看顧元戎身上的衣飾,見沒有什麼不妥,便另外拿了嶄新的玄冠來幫顧元戎戴,笑道:“當初初見侯爺,哪裡想得到今日侯爺準備娶妻的模樣。昨日奴婢幫杞柳姐姐點聘禮,龍鳳簪、赤金鍊、點翠鐲子等等,總共有一十八樣,每樣又都有一十八對,看著珠光寶色,好生的富貴。”
“我又何曾想到過……”顧元戎微微蹙了眉頭,又輕聲說了一句:“……其實,我並不想娶……”
聞言,茯苓的手一抖,“侯爺莫非還念著……”
“怎麼會。”顧元戎扯了扯嘴角,自己將發冠上垂下的纓又正了正,“走了。”
茯苓還沉浸在方才的問題裡,忍不住咬了咬唇角,福身行禮,“奴婢恭送侯爺。”
半夏候在門口,見顧元戎出來,悠悠看了他一眼,那目光裡秋水盪漾、柔腸千轉,而後才福了福身子,“奴婢恭送侯爺。”
可惜那她目送的秋水,顧元戎半滴也沒看到眼睛裡,他點了點頭,連眸子都沒側過來,就直接走出了院子。
半夏幽怨地咬了咬牙。
……
“臣顧元戎參見陛下。”顧元戎在清心閣殿中跪下。
陳子爍從書案後面站起身來,走到顧元戎面前,親手扶了他一把,笑道:“愛卿平身。”
顧元戎受寵若驚。
因著前些日子顧元戎在關州的兩場大勝,打破了大魏對維丹數十年無勝蹟的往事,陳子爍最近心情大好,看著顧元戎尤為順眼,故而也不計較顧元戎那副呆愣愣的德行,伸出左手抓了顧元戎的右手,拉著他往書案邊走。
結果顧元戎一被他握住手指,便本能的一縮手。
陳子爍的臉立時就沉了下來。
“臣有罪。”不需要去看陳子爍的臉色,顧元戎便知道他定然是生氣了,立即又跪在了地上。
“罷了。”陳子爍道,他悠悠地低頭看了顧元戎一眼,蹲下身子輕聲又說了一句,“朕現在對你沒興趣。要不然,你以為朕會給你賜婚嗎?朕會直接把你關在桃蹊閣裡面。”
顧元戎身子一抖。
“起來吧。”陳子爍自己向著書案走去,而後慢吞吞地在書案後坐下,“過來坐。”
“諾。”
“此次關州的兩戰,你都打得很好,朕很高興。”陳子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他一眼,又道:“放心,你如今也是個功臣,又是朕的親信,你的顏面,顧家的顏面,朕總是得留著些的,無論如何,朕不會那麼做。”
“謝陛下。”顧元戎說著,略顯拘謹的在書案一側正坐下來。
“此次與肖家的么女成婚之後,你便留在鹹安吧,關州那邊朕會提拔謝甫潤為守將。你還是在京中替朕看著些好,宣北王那邊最近越來越不太平了。”陳子爍道。
“諾。”
陳子爍看顧元戎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道:“等元戎成了親,朕的二皇子,就該叫元戎一聲小姨夫了。”
顧元戎漲紅了臉,“臣愧不敢當。”
“沒什麼不敢當的。”陳子爍微微笑道,“朕與元戎,如今可是站在一條線上的。”
如今顧元戎軍功在身,在關州兩年,也算積下小小的軍中威信,有了些可以用的親信,陳子爍再用先前那些威脅踩踏的手段,就不太合適了。
顧元戎垂下眉眼,恭敬道:“臣自當為陛下效命,至死不渝。”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