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都還有一個做了將軍的顧元戎。
來日,朱䴉我也將會是其中一個。
如今,躺在皇宮後院裡的朱䴉還在想,他的所作所為,從來只為出人頭地,沒有些微是為了那所謂人間情愛,至於那心底淡淡的哀傷惆悵、悔恨失落,不過是些許浮塵,只待一陣微風,便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
“將軍,京中來報。叛賊首領陳子路已飲毒酒,朱玉長公主已懸樑宗正府內,林家、程家滿門抄斬,餘下叛賊百人及家眷皆判斬立決,以上諸人皆已伏法,總計是一千七百六十四人。”何擎站在小院內,極為嚴肅地向顧元戎稟報道,他的面容是極為嚴肅,眼眸裡卻含著興奮以及快意。
何擎跟在顧元戎身邊也有許多日子了,顧家案子的始末,他也十分清楚,如今見到顧元戎大仇得報,很是替他高興。
顧元戎正坐在石桌子前面和高未離對弈,坐在他對面的高未離聽了這個訊息也挺開心,轉過頭來對顧元戎笑道:“恭喜侯爺了,我這就去選一隻全羊來,晚上叫廚子烤來下酒吃,再做兩道菜,夠不夠?”
反是顧元戎自己只是手中頓了一頓,而後便淡淡地“嗯”了一聲,那一顆白子便順著原先訂好的軌跡,落在了棋盤上,他抬眸看了高未離一眼,輕笑道:“喏,棋還沒下完呢,你去選什麼羊?怎麼,下不過我就想要跑?”
“侯爺眼裡我就是這樣的人嗎?”高未離故作委屈地說道。
顧元戎挑挑眉頭,不說話。
高未離只好摸摸鼻子,腆著臉對何擎笑道:“那煩勞何大哥走一趟,也不用親自去,吩咐廚房裡的小廝一聲就好。何大哥肯去嗎?”
“高將軍客氣,將軍只管吩咐就是,有什麼煩勞不煩勞的。”何擎拱手道,說完,又轉向顧元戎,恭敬道,“那屬下就先告退了。”
顧元戎點點頭,道:“辛苦你了。”
高未離側著臉斜著身子,目送何擎出去,待何擎出了半月門,小院裡一個人不剩了,便笑著將半個身子倚上了石桌,用身子擋住了棋盤,抬眸看著顧元戎,笑道:“侯爺怎麼看著不是特別開心?”
“不就是處死罪犯的事情,有什麼可開心的?”顧元戎道。
“顧家的仇報了,自然該開心的。”高未離伸出右手捏住顧元戎的右手,左手將顧元戎指間的白棋捏出來,丟回木頭雕成的棋盒裡,口中則低聲道,“莫非侯爺竟不想報仇?”
顧元戎感覺到高未離在玩自己的手指,不由抽了兩下手,見這樣高未離也不肯放棄,就由著他去了,他斂了眉目,蹙眉道:“想自然是想的。之前想著,顧家能平反,能報仇,是再好不過的事情,可真的見得人死了,也沒覺得有多開心,有多快意。”
高未離捏著他的手一緊,聲音又低了低,道:“是因為侯爺知道了陳卉與林家也不是此事真正的指使者?”
“也不是。”顧元戎搖了搖頭。
而後他伸手拍拍高未離的後腦勺,笑道:“好了,快做好,棋子都要被你碰亂了。”
高未離哼哼唧唧地表示:“眼看著又是你贏,我不想下了。”
顧元戎輕笑一聲,突然很想伸手去揉高未離的頭。
“我陪侯爺出去走走可好?”高未離為了不繼續下這每日都要下兩三個時辰的棋,十分討好地提議道。
顧元戎一挑眉頭,張口想說點兒什麼。
但半月門裡突然跑出來個人,猛地往地上一跪,將他想說的那一點兒話堵了回去,這莽撞的來人乃是楊松庭,他後面還有個未能伸手拉住他,故而一臉懊惱的燕嬰。
高未離見楊松庭低著頭,燕嬰故意看著別處,幾乎是在眨眼間便端端正正地坐了回去,一臉的正經,差點兒吧顧元戎又逗笑。
待燕嬰也在地上跪好了,楊松庭才一臉肅穆地說道:“稟報將軍,方才有斥候攜秦將軍的腰牌來報,定寇關……破了。秦將軍帶著手下兵將,已撤回了定寇關後的廉陽,定寇關內,如今駐紮的已是維丹人。”
顧元戎一愣。
高未離在旁邊皺眉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楊松庭似乎是遲疑了一下要不要回答他,一旁的燕嬰已經回稟道:“昨日晨間。”
“秦將軍的意思呢?”顧元戎又問道。
“自然是請將軍調兵回援。”楊松庭回答道。
高未離站起身來,低著頭,蹙著眉頭,抿唇對顧元戎道:“定寇關一破,若維丹韃子仗著地勢緊攻廉陽,只怕廉陽也不能久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