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叫巴特爾的小眼睛維丹男人聞言,悄悄看了燕嬰一眼,又行一禮,笑著繼續道:“阿晏音王子乃是當年因德王子唯一留存的血脈,是我維丹皇室的宗室血脈,如何當不起微臣曲曲一禮,王子言重了。”
當年維丹先王故去後,諸王子爭權,大王子納古斯。因德為二王子納古斯。次日格所殺,所留血脈也紛紛被殺,唯有小兒子納古斯。阿晏音在奶孃和因德親信侍衛的闢護下逃出生天,卻一直被次日格追殺,一路逃到了大魏與維丹的邊境線上。後來叛賊納古斯。次日格被如今的可汗納古斯。貝格所殺,親信侍衛與奶孃都鬆了一口氣,正欲帶著小阿晏音回維丹王庭,卻發現追殺的刺客不但沒有減少,反而多了!
他們隨即得知,勸納古斯。次日格殺了納古斯。因德,併為他出謀劃策的人名義上投靠的是納古斯。次日格,實際上卻是納古斯。貝格的人。
幾乎從頭到尾,都是納古斯。貝格的一場好戲!
一盆冷水當頭而下。
小阿晏音這才知道殺父之仇到底該找誰報,卻沒了機會。
那忠誠不二的親信侍衛拼了性命護得阿晏音逃入大魏境內後,便被刺客所殺,幸而阿晏音的奶孃原是隨著父母從大魏逃往維丹的叛臣之女,祖籍本是江南常州的,便偽裝成尋夫不成走投無路的江南商賈妻子,帶著小阿晏音在大魏邊關住了下來,為之改名——燕嬰。
燕嬰聽了巴特爾的話,哼笑一聲,道:“因德一脈早已絕了。在下燕嬰,與維丹韃子有殺父之仇,無時無刻不思量著報仇雪恨。所以——還請這位國師大人速速滾蛋,不然在下要報官了!”
說完,他轉身便要走。
“王子慢著。”巴特爾連忙攔住燕嬰,又一次行了大禮,道,“王子是我維丹皇族血脈,是狼神後裔,是納古斯後人,莫非真忍見我維丹滅族?在下前些日子得知,大魏皇帝正籌備著最後一戰,即刻便要將我維丹吞併,王子要眼睜睜見著婦孺老弱屍骨無存嗎?!”
這五年來,大魏軍隊以虎狼之勢撲向維丹,如終於清醒並且憤怒了的雄獅,逼得維丹節節敗退,一年前大魏降將高未離又趁機刺殺了納古斯。貝格最為得力的謀臣薄敬後便下落不明,薄敬雖僥倖不死,卻去了大半條命,一日倒有半日是昏著的,再沒了那麼多精力為納古斯。貝格一步步定下謀劃,維丹至此敗績更快。
燕嬰微微抬起下巴,滿面蔑視地看著巴特爾,不說話。
“王子殿下,臣來大魏之前,可汗與臣說,他自知欠王子良多,也不求王子能饒他一命,但求王子看在維丹百姓皆是與王子血脈相連的同胞的份上,看在自己也是納古斯一族,而納古斯的祖先曾立誓世世代代守護草原百姓的份上,給維丹留一條血脈,也不必多,只需萬人。不要讓大魏軍隊踏過草原之後,世上再無維丹一族。到時可汗會命大將軍烏隆散另帶三萬婦女孩子和少數男子令走他境,若王子不放心,儘可以等可汗的死訊傳來,再做可汗所求之事!”巴特爾急道。
燕嬰眉頭微微動了一下。
“王子殿下,您離開維丹時雖年幼了些,想來也還記得那些大漠草原,那雪白的羊群、棕色的駿馬,牧羊的姑娘曾唱過我們維丹的民歌,打獵的男子曾吼過我維丹的史詩,還有頭戴瑪瑙學做奶皮子的娃娃,王子殿下,你忍心見這些有一日從這世上消失嗎?”巴特爾見有希望,又繼續急急地說道。
巴特爾冒著掉頭的危險一路飛奔到大魏的都城之前,他們不是沒想過用別的辦法逃出生天,可是如今維丹已近乎在大魏的包圍圈之內,納古斯。貝格已然吩咐一部分帶著孩子的小夫妻偷偷接著維丹到西域的路陸續逃出,但也希望能多逃一個是一個,故而想借著戰亂之時,送大批人口出去。
另一方面,維丹的漢子不是見著死戰便轉身就跑的懦夫,他們也在積極的準備這最後一戰,若勝,維丹得到喘息之機,若敗,則儘可能給大魏以最大的打擊,同時要確保維丹一族不能就此滅族,給維丹一個死灰復燃的機會。
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薄敬聽了納古斯。貝格的話,沉默片刻,這才定下如此謀略。
燕嬰又沉默了一下,嘆了口氣,問道:“你們想讓我做什麼?我先說好,我得先看看,很有可能,我不會答應。”
巴特爾聞言,連忙自懷中拿出了一個小瓷瓶,討好地笑道:“只請王子殿下到時候,趁亂將這東西倒在大魏大將軍的飯菜飲水之中。”
燕嬰的臉色一黑,道:“你們竟然讓我給將軍下毒?!我燕嬰絕不是恩將仇報的人,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