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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所有人心裡都明白。

薄敬的這個計策未必高明,也未必有多有效,卻著實有些攪混水的作用,如同飯菜裡的一隻米蟲,就算被看見了,被挑出來了,那飯菜吃起來也遠不如沒這隻蟲子時香了,會讓人覺得心裡毛毛的。

休戰的那一紙協議被一條一條定下來的時候,顧元戎已到了鹹安。

這麼長時間過去,高未離餘毒都清了,除了人虛了一些,倒沒有什麼大礙。他是早寫了信打聽了時間,早早到京郊的長亭去接顧元戎的,故而顧元戎雖然得了詔令,一回京就必須得進宮,但兩個人還是得以一起走了不少的路,算是聊慰高未離口中的那個“相思之苦”。

許是知道出了這樣的事情,顧元戎到底是心裡不安的,故而一路插科打諢,跟顧元戎開一些玩笑。臨到宮門前告別,高未離偷偷伸手,藉著廣袖的遮掩,捏了捏顧元戎的右手,笑道:“侯爺,無事的。”

顧元戎抿了一下嘴唇,輕輕地“嗯”了一聲。

縱使眨眼便是一年多,從宮門口到清心閣的道路,顧元戎也熟稔依舊,而清心閣內的佈置,也未曾有多大的變化,依舊肅穆、莊嚴,並且沉悶。

因是夏日,縱使清心閣門口掛了竹簾子,依舊有那麼些調皮的陽光繞過了精美絕倫的簾子,從碩大的雕花木門漏進來,在光滑的木地板上投下帶著花紋的光芒。顧元戎在那花紋上跪了,那明暗便落在了他背上,襯得那背對陽光的臉有些陰暗。

“臣顧元戎參見陛下。”他朗聲道。

陳子爍端坐在書案之後,淡淡地看著他,道:“起吧。”

“諾。”顧元戎聞言站起身來,沉思一下,雙手攏著,眼眸低垂,開始述職。

陳子爍默默聽著,偶爾淡淡地應上一聲,一雙眼眸則一直看著顧元戎,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顯得那答應很是漫不經心。

從陳子爍的角度看去,顧元戎滿身倦怠風塵,風塵中還隱隱帶著一股子大漠風沙、草原雪山的蒼茫味道,大概是一年多征戰沙場,幾度經歷生死,顧元戎的身上多了幾分淡漠,目裡眉間也多了幾分殺伐之氣,蓋住了幾分俊秀,看著倒是更像個將軍了些。

“瘦了。”陳子爍突然開口道。

話說到一半兒的顧元戎愣了一下,知道陳子爍是沒心思聽自己的奏報了,便只得有些無奈地拱手道:“陛下言重了。”

“是嗎?”陳子爍的手搭在了書案上,“朕倒是真的覺得,安寧侯瘦了不少,想來邊關苦寒、征戰艱難,辛苦安寧侯了。”

雖然人人都知道這是場面話,顧元戎還是不得不默書一樣回答道:“多謝陛下關心。保家衛國,乃是男兒本分,何況臣是將軍,這都是臣該做的,臣並不覺得辛苦。”

“安寧侯可不要逞強。”陳子爍的手指在書案上輕輕敲了一下,“安寧侯如今乃是國之棟樑,朕的股肱之臣,千萬要注意身體,這才是國家之幸。而且……如今安寧侯府也算是家大業大,雖有安寧侯夫人在內協助,家中的許多事情,也要安寧侯這個一家之主操心呢。說起來,前幾日皇后還到朕這裡來,說了些關於安寧侯的家務事呢。”

顧元戎聞言,心裡忽的一跳。

“皇后與朕說,安寧侯如今也已二十一了,膝下卻沒有一息子脈留存,終歸是說不過去的。京中的那些王侯大夫,後院裡有愛嚼舌根的,對此已頗有說辭,一來二去,流傳的很廣。他們也不管安寧侯奔波在邊關,無論如何也變不出個孩子來,只撿那難聽的說。”陳子爍悠哉悠哉地說道,“皇后說,連安寧侯夫人這般心思不細的,都被背後指點哭了。”

“臣……”顧元戎張口。

陳子爍卻不叫他說出話來,只是笑道:“安寧侯不要拿出那許多的說辭,你啊,這個年紀確實該要個孩子了。朕說幾句難聽的,戰場上刀劍無眼,顧家如今可唯餘安寧侯這一隻血脈了,若是安寧侯來日當真有個三長兩短,登州顧家,可就真的斷子絕孫了。這偌大的家業可怎麼辦?這忠良血脈又如何留存?”

顧元戎聞言,卻只是跪在了地上,叩頭道:“臣求陛下放過臣!”

“哦?”陳子爍的眉頭微微挑了起來,手指在書案上一下一下的輕輕敲著,“安寧侯為何如此說。朕還記得,安寧侯當初說什麼功勞都不必要,只求不呆在朕身邊做個男寵,要做正常人。娶妻生子,不正是正常人該過的日子?如今安寧侯怎麼又叫朕放過你了?”

顧元戎卻當做沒聽見,咬牙輕聲道:“臣有一問,陛下當年既然可以隨林玦大人過自己想過的日子,為何如今不能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