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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依然要試試列丹弓──這既是列家人,又是被皇上派來護送前太子流放的人──是否在自己開口前,已經知曉他此行之目的。

試驗的結果,成松大大地滿意。

列丹弓的錯愕、震驚,與頹敗,在在透露出對自己有心想追隨之人,於歷經廢為庶人流放南疆,卻仍躲不過皇子被賜死之命運的無力。

列丹弓眼眸間有些失焦,轉頭看向成松,口乾欲裂聲音嘶啞地問:「何時?」

成松停下把玩酒杯的舉動,仰頭將那杯微涼的茶湯一飲而下,置杯於案。「就這兩天。」

「可否……容我些時辰,孝敬太子爺最後一膳?」

成松面露為難,又佯裝不好推卻其要求,支支吾吾了好半會後方道:「明日卯時一刻,時辰一到便需行刑,不可再晚了。」

「多謝。」

* * *

成松前腳方踏離軍營,列丹弓便被巴鐵等人團團圍住。

「將軍!」巴鐵聲如洪鐘,吼得人人耳膜俱是一震。

「事已至此,還能如何?」

「難道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大哥死嗎?」

列丹弓同樣氣憤難耐,震臂指著離去的大隊人馬。「你要如何與這些人相抗?」

「大不了咱哥兒們劫囚。」紀平舞拳喝道。

「劫囚?」列丹弓聞言冷笑。「就算你劫走了人,可人要往哪藏?你們要往哪躲?家人也將被誅連冤死你們可有想過?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只需皇帝一道命令,除非你們躲到老死,否則終有被擒獲的一天。就算你們運氣,躲到老死也無人認出,可你們的志向、你們的抱負,難道甘願這般被扼殺嗎?」

伍桂不服,推開前面的紀平跨步向前,「將軍難道就沒有法子救大哥嗎?」

「有。」

「真有?」

「太好了。」

「就知道將軍定有辦法。」

一個字,像是高燙的火焰,沸騰一顆顆鼓動著熱血的心。

列丹弓看著這群粗漢子藏不住的歡喜,心下一沉,提手製止了他們的鼓譟。

「今晚亥時一到,你們便換裝劫人。」

巴鐵擰眉反問:「可你剛才不是說不能劫囚?」

列丹弓搖頭苦笑,「所以要換裝,換南疆蠻子的裝。」

「蠻子?這兒哪來的蠻子?不過就是些散居的部落罷了。」伍桂撓頭,轉頭看看小狗小豬兩兄弟,見他們也一頭的霧水猛地搖頭。

這兩兄弟一胎雙生,相貌極為相似,若不是他二人刻意在言談舉止間做了些區隔,就算是伍桂這群朝夕相處的哥兒們,怕也是難以辨別究竟誰是狗兒?誰又是小豬?

這二人本姓衛,哥哥叫「衛枸」、弟弟叫「衛洙」。本來這名字倒也平常,可敗就敗在他們姓衛,這連名帶姓地叫起來,就成了「餵狗餵豬」。也因此他二人老為了名字的事情被旁人拿來取笑,不過這兄弟性子倒也開朗,非但沒覺得名字被人訕笑有何不好,還說這名字好記又不易忘,回本哪!

二人初編入威平軍營,某天例行點兵時恰好列丹弓前來,聽他二人名字時拍桌起身,大喝:「好!餵豬餵狗,就是不喂敵人,更不畏懼敵人,這名字太好了!」

這句話,震得他二人胸口發麻,也從那天起,原本只打算用自己的命換些軍晌安養爹孃的想法,被重重震碎。想成為夠資格站在將軍的人,這個念頭讓他們在未來成了讓百姓讚佩的「二衛將軍」,在多年後那悲壯慘烈的商山一役中,用他們的骨血拼出王朝長達六十多年的安和。

不過在此時,他們還只是個十六七歲,被列丹弓等人小豬小狗喊來喊去的小兵。

* * *

「哪來的蠻子?」伍桂得不到回應,耐不住性子又問了遍。

「你們。」

「我們?」

伍桂張大嘴巴,不敢置信地問:「難道你要我們裝成南蠻,假意越界來犯然後藉機劫走大哥?」

「正是。」

此言一出,眾人熱血鼓譟,最先提出問題的巴鐵卻異常沉靜,低頭思索。

「巴鐵哥!」伍桂用肘子撞在巴鐵的臂上,不耐煩地催促:「沒時間了,咱們快去準備準備,晚上好把大哥給救出來。」

「等等!將軍呢?」

巴鐵抬頭一看,哪還有半分列丹弓的影子?

「將軍說他不能參與,得按規矩給大哥送上最後一餐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