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據就是曾有一人不知實情,自以為聰明地認為大將軍與左相互有心結,在某個重臣們相聚的場合上大肆抨擊列丹弓,將其說得下流不堪,甚至表示願與左相聯名奏請皇上遠離佞幸。這個人的話還未說完,座上的陳固當場臉色一寒,將手中酒杯擲向此人,正色將這人臭罵一頓,爾後憤怒拂袖離席,此後再無人妄動離間左相與大將軍的念頭。
聽著巴鐵重提此事,列丹弓尷尬地刮著臉,嘿嘿傻笑:「我本來就是男寵嘛!以前是,現在也是,陳固真是太直太笨了才會寧願失禮也要幫我掙個道理。所以我才老說他笨,我討厭笨蛋。」
只有笨蛋,才會連別人的事情也認真執著。就像當年被他一番話弄得從太子被廢庶人的楚云溪、就像這個陳固……
連他自個兒都不在乎的事情,這些個笨蛋卻偏要替他在乎,討厭。
「你還是快去吧!」巴鐵一掌拍在列丹弓背後,拍得他向前連跨數步險些穩不住腳。
「去……去哪?」列丹弓撇開視線,心虛道。
「嘖。」
這會兒不只巴鐵,連周遭一群人也全都嗤笑搖頭,齊聲道:「左相府啊將軍!」
列丹弓呶嘴撇清:「這可是你們要我去的,不然你也知道,我可是不會去找那個死木頭。」
「是是是,是咱哥兒們要你去的,這總成了吧!」
巴鐵翻了個大白眼給列丹弓,考慮是不是把將軍困好扔去左相府還比較乾脆些?反正大將軍早就想去跟左相大人陪不是,偏生那張臉一時半刻拉不下來又找不著臺階下,不然乾脆困了扔去,他就不信這個「臺階」還不夠大,若是還不夠大,那便把粽子將軍扔過左相府的牆,反正才那點高度還死不了他們這個耍起孩子脾氣連娃兒都覺得可恥的大將軍。
「那……我去羅?」
大漢們一聽,全都咬著牙開始扳手指,一臉「你要是在不去,就別怪咱們動手把你困成粽子扔過去」的樣子,列丹弓驚覺不妙,立即抽腿走人。
* * *
左相府
花園的涼亭裡,列丹弓哀怨地盯著陳固手中的酒,大吞口水。
「你也太狠毒了。」
「哦?是嗎?」
陳固依然面無表情,啜飲手中醇酒,只不過每斟上一杯,就會很故意地把杯子在列丹弓鼻子前晃上一圈,惡劣得很,一點也不像個被稱做冷麵左相的男人會做的事。
「幼稚!」列丹弓撇嘴,看著眼前那壺清茗,更加哀怨。
「跟你比幼稚,本相自嘆不如。」
「你──」
「我怎樣?」
「哼!」遷怒地舉杯灌茶,鼻子卻忍不住猛嗅從陳固手上飄來的酒香。
陳固斜眼看著列丹弓,提著酒壺在他眼前晃了晃,浮起一絲笑容問:「要來上幾杯嗎?放心,本相不會去跟皇上說。」
「放屁!」列丹弓眯眼狠瞪。「你以為老子認識多少年了?媽的這話要換了任何人來說老子還會信上幾分,可你是誰?死木頭陳固是也,老子沾上幾滴酒你都會算得精準然後第一時間衝去跟云溪告密,哼!」
陳固開懷大笑:「哈哈,只我者列丹弓是也。」
「……」
甩了對方几道白眼,列丹弓再憋不住笑意,舉著茶杯輕碰陳固手中的酒杯道:「哈,彼此彼此。」
笑聲響徹涼亭,久久未歇。
「來跟你說聲抱歉。」列丹弓刮著臉,滿是歉意。
「因為酒醉失態亂親亂抱人的事?」
「嗯……」慚愧臉紅。
陳固笑了笑,說道:「那我該說可惜嗎?」
「咦?」
呈滿美酒的杯子在指尖轉動,垂著睫羽歛去目中情感,陳固淡淡說著:「你來我這兒只有一種反應,吐完就睡。」
「呀啊──」列丹弓抱頭狂叫。「天哪!我一定讓你很煩對不對?對不對?」
陳固側頭停頓了會兒後,方道:「還好……」
「嗚嗚,你是好人!以後我不跟你吵架了,嗚嗚嗚。」
回應的,是陳固闔眼搖首。
「不……還是吵架吧……比較像我們相處的模式……」
「呿,你有病啊?」列丹弓啐了口。
陳固起身,背對著列丹弓望著天空晚霞,似壓抑似無奈,隨風飄散一句細不可聞的輕嘆──
「這病……還不輕呢……」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