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是侯爺骨肉,總不忍心他流離,這孩子也得夫人喜歡,就請您把這孩子收房教養,讓他有個蔽護之所。。。”蘇環哽咽起來。
我還未說話,葉荃挑簾進來,拉起她,板著臉道:“我的兒子誰敢趕他走!”
18
葉荃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整個人都陷在了雕花排窗下的陰影裡,臉上原本有些過於冷峻嚴肅的線條,不知道是否由於光線暗淡了的原因,此刻都柔軟下來,人也顯得溫和悠閒。
這是我垂危甦醒以來,第一次見到的葉荃。
我看著葉荃,看著他慢條斯理地喝茶,慢吞吞把玩手裡的扇子,偶爾和他兩個人的視線對在一起,卻又各自移開。房間裡只剩下我和葉荃兩個人,只是我們都不知道說什麼。午後空氣漸漸悶熱起來,是一天裡太陽光累積的頂點,空氣裡被熱度蒸騰起來的樹的氣味掩蓋住了原本院裡鮮花的芳香,有點鬱悶地苦澀。
終於,他還是說話了:“你喜歡大寶嗎?”
“喜歡。”我說。
“那就把大寶交給你撫養好嗎?蘇環怎麼說也只是個侍女。”葉荃把眼睛看著別處。
然後他又補充:“姐姐和太子也這麼說。”
我望著他有些不甘心、有些懊惱心虛的樣子,忽然意識到,其實他也才20歲,其實我們都還很年少。
“葉荃。”我開口。
“恩。”他看過來。
我拍拍自己躺靠著的軟榻,“過來坐。”
葉荃瞪大了眼睛,嘴似乎張了張,想說什麼,又沒有說。把唇抿得幾乎發白了,葉荃站起身,遲疑著走到我面前,一臉僵硬地看著我。
我挪了挪身子,讓出一點位置。葉荃就坐了下去。
我遲疑著抬起手,靠近他的頭髮,又縮回來。
“你討厭我嗎?”我問出了從第一天就想問他的問題。
“那你呢?”葉荃問。他沒有看我。我可以看到他左耳後的一顆小小黑痔。
“我希望你喜歡我。”我道。
葉荃回頭來,烏黑的眼珠裡映出了呆呆的我自己。葉看了好一會,彷彿責備我似的,嚴肅認真地看我,我幾乎以為他要罵我了,他又轉過頭看著別處,“我也是。”
我把頭靠著他的肩膀,嗅到他身上衣服已經換了“菊花”薰衣香。
秋天到了呀,我也該換衣香了。
19
端午祭還有兩天,我心裡真是盼望著節日快點到來,到來了也就意味著結束,結束這些煩瑣的準備、拜祭和以此為名目的交際應酬。放下了手裡的一份禮單,忽然想起漏了關外的古和王爺,這位顯貴掌握著關外的一支親兵,非拉攏好不可,論關係,他也還是葉荃的表姑夫呢。至於送他的禮物,東西不是很希罕,就是人,這個肥胖的老男人迷戀消瘦窈窕的美麗少女。
無聊地一笑,我把禮單遞給管家,道:“去一趟佩魚堂,問我訂的姑娘準備好了嗎。”
“是,夫人。”管家接過禮單,躬身走了。
門外,天還是陰沉厚重的,雨水暫時歇了,但估計午後還要下的,龍戲水的季節嘛,只是苦了花兒,園裡小徑紅稀,樹陰綠偏,香稀了。
“謹哥兒,把這個字寫好了就玩。”紅琳的聲音從西房傳來。
我走過去,站在門口就看到紅琳正站在書桌後,一邊用手裡的絹扇給大寶扇涼,一邊哄著他寫字,後者愁眉苦臉,對自己的名字比劃非常不滿。
“休息一下吧,紅琳端些好吃的來。”我在茶几旁坐下。
大寶如蒙大釋,放下筆跑過來,抱住我的一隻胳膊撒嬌。
我拿手巾擦他粉嫩臉上的微汗,由於胖,大寶一動就流汗,特別是現在初夏的季節了。
“你要把自己的名字寫好了,過幾天先生來了,才會覺得你是個好學生的。”
“先生是什麼?”大寶眨著大眼睛,仍然奶聲奶氣。
“就是老師啊,要教你寫字,教你讀書,教你道理的,是了不起的人。”
大寶似懂非懂,把兩個胖乎乎胳膊放在身後,打量著自己的腳。
端上來的點心暫時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但不過一會兒,他又會跑向院子,去找些別的玩意,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
小孩子真是時間流失的最好見證,不知不覺間從一個小粉團就這麼一下子長得能說會道,能蹦會跳了。
而時間的流失,也象洪流,捲走了生活中的酸甜苦辣,沉澱下來的只是依稀的記憶。和葉荃,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