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天又夢到他,還是氣的要拿劍捅我,捅完就跑了我也追不上他。唉……”
身下的溼冷從褲管裡往上漫,他自言自語了好一會,也自覺無趣。清理好碑上的塵土站起身來,剁了兩下腳暖和身體,片刻又恢復了臉上的笑容,“你這裡太冷了,我要走了。這次真的……再也不來了。”
說罷真的轉身離去,走到月門間停了下腳步,沉聲喃了一句,“我著實,想他了。”
院外一直佇立等候的秦風聽到了他這句呢喃,喉嚨裡鼓了幾下也沒能嘆的出來,他搖搖頭,將手中佩劍遞了過去。只設想幾回元樂莫名失蹤兩月的情景,恐怕心裡只比莊主更空落。
秦兮朝接過長劍栓在腰間,一言不發。
“莊主,琉華公子已在前廳等候。”
琉華與墨閣傾力搜尋唐無暝月餘,墨閣尚未得到什麼有力的訊息,今日琉華突然回莊想必是有所進展。秦兮朝心中一喜,點點頭便快步不停的趕到了琉華所在的正廳。
可尚未入門便迎面撲來一陣惡臭,秦兮朝掩袖邁入,見溫牧雲寬袖攏起面上繫著一條面巾,正彎腰檢視著一大箱奩中的東西。秦兮朝趨身一瞧,竟是半箱子的殘垣斷肢,不知擱了多久,有些已近乎腐爛。
秦兮朝疑惑的看向抱臂皺目的琉華,聽琉華道:“我探到月前錢滿門中新立了一位右使,手段狠辣喜好殺人,常領了低階賞箋下山來飲血弒命,死的並不是什麼武林高手,盡是些有所惡行的無庸小輩。”
他低頭看了看箱中的肢體,傷口有的鮮紅有的卻是烏黑的殘血,看如此手法若不是武功極差須得十數刀方能令其斃命,那隻能是兇手本身便嗜好虐殺,若真是這樣,此人倒是江湖一禍害。
溫牧雲指點其中一斷臂道,“這些傷口淺而不深,殺手內力定不深厚,只是……”
“只是什麼?”秦兮朝問道。
溫牧雲回頭看了眼琉華,目中隱約有些躊躇難言之意,琉華走近來安撫了他兩下,點頭示意他講。大夫憂慮地看向秦兮朝,開口說:“這些傷口,與你上次被……砍的那劍極相似。”
秦兮朝頓生驚詫,琉華接過話來,補上的一句更叫他氣息不平:
“那位右使……代號‘無名’。”
☆、第66章 等我
既是知曉了錢滿門新立右使“無名”的訊息,再加上溫牧雲對那傷口的百般揣測形容,秦兮朝嘴上再說著不可能,心底裡也已將“無名”與唐無暝的身份漸漸重合。
琉華就手丟給他一張小像,說是一個四處冶遊的畫匠偶然得見給描下來的。
巴掌大的畫紙展開,不過是副側面半身的圖樣,黑色的緊緻衣袍,銀色的面具,半面的髮絲被簡單的束在一側。畫的非常粗糙,其實憑這畫像根本分辨不出任何,可秦兮朝只看了一眼便認定他是唐無暝,手中一緊險些將那一掌薄紙撕爛。
“這是右使無名,未必就是唐家小子——”
秦兮朝收手入袖,驀然打斷琉華的話,“我去探。”
琉華一詫,“什麼?”
“我去探。”秦兮朝淡淡的重複了一遍,“若他真是無暝,我就把他帶回來。”
琉華幾步阻在門間,攔住他的去路,“你去哪裡找他,錢滿門嗎?且不說禇杭山下毒霧滿瘴、毒蛇機關重重密佈,你要如何上山;即便你上了山,就能保證他還是以前那個唐家小子嗎?”
秦兮朝不語,琉華便以為他是詞窮無法反駁,繼而說道:“他如今妄開殺戒定是已然進了魔障,他早晚也會成為錢滿門的魔障,自然會有錢滿門主與他糾纏,到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你——”
“琉華!”秦兮朝沉沉一聲低吼,指間關節叩叩作響,驚地琉華猛然收住了聲,“無暝不是鷸蚌,他是我的。”
琉華冷笑,“你的什麼?秦兮朝,當初是你將他氣走的。”
“是我將他氣走的又怎樣?!”秦兮朝也怒氣升騰,手掌按在了腰間的佩劍上,怒目盯視著琉華,“我知道悔了還不能將他追回來嗎!我不管他是無暝還是無名,就算他真成了個殺人狂魔那也合該是我的錯!他要殺要剮我都受著,他是我的,生死都是我的!”
琉華受了斥,嘴上卻也不饒他:“這已是錢滿門內的糾紛,你我都不該再去插手,否則方又理不會放過他也不會放過你!”
秦兮朝的怒火生生將琉華逼退了幾尺,“琉華,你既知曉各中原理為何不願透露?!”
這幾步間,琉華已被迫讓開了門間,眼神四下閃躲了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