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境的援兵遲遲未來,赫連的軍隊就在眼前,舒齊紈轉頭問站在身邊的煙城太守,“煙城有多少守軍?”
煙城太守苦著臉道:“煙城守軍十之六七都已被徵去戍邊,如今剩下的不過萬人,而且大多是老弱病殘。”
舒齊紈望著遠處滾滾煙塵,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準備守城罷!北靖將軍叛梁,那是一隻柔然軍隊,倘若煙城城破,整個大梁以後都岌岌可危。若能撐過兩日,捱到西邊的援軍來了。。。。。。”
舒齊紈沒再說下去,赫連領兵五萬,且大多是柔然精騎,縱使是援軍如期而至,也不定能解這煙城之圍,說不定還會白白葬送了這兩萬梁軍的性命。
是夜,雪後初晴的天空泛著粼粼的白光,站在城門之上,可以看見不遠處聚集著黑壓壓的柔然士兵圍成一個圓弧形,漸漸朝這邊靠近。
“舒大人。。。。。。”煙城太守的聲音被風吹得七零八落。
其實不用他說,舒齊紈也明白,光是看著柔然軍這架勢,守城計程車兵就已經膽寒。雙方實力太過懸殊,他不得不承認,只怕連這一戰之力都沒有。
“你領著城頭上的人下去吧,一個人也別留下來。”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舒齊紈說道。
“這。。。。。。”煙城太守只道是這舒大人想獻城,有些猶豫。
舒齊紈冷笑一聲,“你放心帶人下去,若是不成,寧肯力戰而死也願獻城投降。”
城頭上的守軍頃刻間走得一乾二淨,黑雲壓城城欲摧,柔然軍兵臨城下。
舒齊紈解了鎧甲,取了頭盔,青絲迎風散落開來,大風吹得白衣獵獵作響。站上城頭,舒齊紈把一直捏在手裡的胡笳遞到嘴邊,試著吹了一聲,嗚嗚一聲如泣如訴,轉眼便被吹散在風中。
赫連人在城下,遠遠望著煙城城門上連一個人影都沒有,當即下令停止前進,再抬頭時,城頭已多了一個白色人影,藉著初晴還未退下的粼粼白光勾勒出一個恣肆的輪廓,忽地一聲胡笳,柔然三軍頓時陷入一片寂靜。
離時的聲音顫抖著在耳邊響起:“赫連哥哥,那是。。。。。。”
赫連皺眉,沒想到舒齊紈還真的在煙城。當即毫不遲疑地取了馬背上的弓箭,對準城頭上的那一抹白色。
離時咬緊嘴唇,低聲又換了一聲赫連哥哥,語氣裡盡是哀求之意。
胡笳聲斷斷續續飄蕩在煙城上空,歌不成歌,調不成調,被風一吹,更顯凌亂。偏偏身後柔然軍士聽得如痴如醉,於寒風中停駐許久,竟不思動。
張弓如滿月,箭已在弦上,卻遲遲沒有射出去。
赫連深吸了口氣,心底一橫,望著那抹白色的眼神比這夜風還要冰涼。
胡笳聲由緩轉急,一聲尖銳劃破夜空,隨後的胡笳聲忽然有了曲調。
如怨如慕,纏纏綿綿宛如水草纏繞,靜靜地流淌在這寒夜之中。
弓箭頹然放下,赫連握緊拳頭,淡淡抿出個苦笑來,舒齊紈,你只聽過一遍就能再吹奏出來,只是你可知這曲子的含義?
你是在提醒我,要還你一夜知己。在這個時候,你守你的城,我攻我的城的夜裡。只是你又怎麼會知道,其實我原本就沒打算同你做一夜知己。
這首曲子在柔然,每個人都會唱,就如同你們梁人的那首《關雎》。
“傳令下去,全軍撤退!”
赫連最後望了一眼煙城城頭,眼底的情緒重新隱藏起來,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冷靜與精明。
舒齊紈站在城頭上,靜靜看著黑壓壓的柔然軍如潮水一般退去,輕輕一抬手,胡笳從城頭墜落,落地的聲音隱沒在柔然軍的馬蹄聲中。
這種法子,他很明白,可一而不可再。一曲胡笳,吹動了柔然人的思鄉之情,吹走了大半的鬥志,不管赫連退不退兵,於煙城都百利而無一害。
“赫連哥哥。。。。。。”離時欲言又止。
安營紮寨之後,赫連眯著眼睛靠在椅子上,臉上並無一絲陰霾之色,聽得離時這種語氣,忍不住彎了彎嘴角,“離時,我不打算再攻打煙城了。這也要謝謝舒齊紈,謝謝他提醒了我的身份,再怎麼說我也是異族,反梁的出頭鳥,就由別人來當罷!我就不信,如今梁朝內憂外患,除了我之外就沒人動心的。”
“稟可汗,南齊探子來報。”
赫連瞥了離時一眼說:“你看,南境有人耐不住了。”
“稟可汗,南齊名將高裕痛失次子,傷心過度染病亡故,高裕長子高子戚重回南齊,收集其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