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擁進了寬厚的懷抱。男子本清和溫雅的嗓音已變得苦澀低啞。
“如果要道歉,那個人應該是我。是我把你害成這樣,綣心,是我對不起你。”
“不,公子……”
鐵門外的一陣亢朗朗開鎖的聲音在寂靜死沉的陰暗牢房中顯得格外刺耳,亦打斷了綣心的話。
“就是這個小奴才。”一個習風院的教習在開啟了的牢房門口指著綣心道。
兩個院中掌刑的太監大步跨入,粗暴的抓人動作停在了半空,因為他們的臉上被兩道冰冷若刃的目光凝住,突然之間心底竄出了一股懼意,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半步。
卻是綣心掙扎的自蘇允懷中站了起來。這些人是來帶他走的,他壞了院裡的規矩,呂監丞不可能放過他的。
可是公子並不知道這些,還徒勞的為了自己受那樣的委屈。
想到這些綣心不由就心如刀絞。
不可以,不可以再讓公子為了自己受更多的苦了!
蘇允一手按住搖搖晃晃想要站起來的少年,沒說什麼,目光卻堅定有力。
綣心回過頭來再次握住了蘇允溫暖的手掌,淚水已被偷偷擦乾,他顯出分外高興的樣子。
“公子,他們是帶我出去的。君上因為公子的緣故留了綣心的性命,綣心多謝公子。”
蘇允怔了一下,遲疑著被那孩子掙脫了手掌,看著他搖搖欲墜的跪倒在地向自己叩首道謝。
“綣心……”
“公子,綣心走了……公子保重!”
如果有下輩子,綣心還願意為公子做任何事。
鐵門被重新重重闔上,綣心臨去時淚痕滿面的微笑容顏仍留在眼前。
門外,幽深的地牢甬道通向不知名的暗處,那裡,有陣陣隱約的鞭打與鐵鎖聲傳來,但是,沒有呼叫呻吟。
蘇允一直坐在原處。頭低垂,拳緊握。
良久,猛然的,他抬起了頭,站起,衝到門邊,一拳擊在冷硬的鐵門之上。鮮血,順著擊碎的指節染就一片猙獰的暗紅。
血債!又一筆!
亓珃,你為何如此殘忍!羞辱我,還不夠嗎?你果然夠聰明,也夠狠,知道用什麼樣的方法最能折磨我的心。
今生今世,我不會原諒你。我恨你!恨你!
99 意外
裝滿酒菜的食盒被原封不動的送回到呂止曰的案頭上。
這已經是第五天了。
自從蘇允下獄之後,不吃不動,甚至連水都不喝一口。那男子就如同一個已然沒有了生命需求的人一樣,背對著牢門,終日默坐而已。
呂止曰聽說他的牢房裡有許多血跡,進去送飯的小太監看見他的右掌血肉模糊,但是送進去看診的大夫根本近不了那個男子的身——沒人敢靠近他,那整個牢房彷彿被冰封雪凍,靠近門口都會令人渾身發抖,無法舉步。
鄒嵐自房外快步走入,望了一眼食盒,便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看著呂止曰不由只能苦笑。
呂止曰亦報以一個同樣無奈苦惱的笑容,問道:“裴公子的吩咐都準備好了?”
鄒嵐點頭道:“都佈置下了。裴公子交代了人來說,今日午後便會過來‘行刑’,可是大人您看,蘇公子那邊……”
“我去一趟吧。”呂止曰站了起來,一手提起了食盒,“既然是君上的口諭,這事便一定要做到。”走到了門口,不由又長長嘆了一口氣。
“鄒副丞,你也曉得我不是心慈手軟的人,但是,對蘇允這樣的人下這樣的手……唉,於心何忍?”
鄒嵐倒沒有那麼多的感嘆,只是覺得事情棘手比想象中還要兇險百倍,這時節見呂止曰頗有些感情用事的苗頭,忙勸說道:“大人自己也說了,既然是君上下的令,說什麼都萬事皆休。蘇允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君上,這點兒懲罰已經算輕的了——畢竟沒有要他的命。”
要他的命也許還好些。
呂止曰的這句話說得很輕,鄒嵐根本沒有聽清楚,待要問時卻見監丞大人已拎著東西快步去了。
何必為個男寵這麼長吁短嘆呢?鄒嵐心裡頗不以為然。
綣心的事要是君上追究起來,整個習風院都難逃重罰,而如今卻什麼事都沒有,還專門派了裴惜風裴大公子來幫著院裡“調教”蘇允。無論如何來瞧,君上這次都對監丞和下面的人格外開恩容情了,難道,還不應該知足慶幸麼!卻還怎麼為那麻煩之源庸人自擾呢?
知風館地牢的最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