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靜笑得雲淡風輕:「假途滅虢,古來有之,二皇兄棋差我一著,又何必這麼看不透呢?而且……要是我不動手,看這麼多身強體壯,武功高強的近待,二皇兄只怕也就要動手了吧?不過是晚了一步而已,又何必做出這樣一副輸不起的樣子來?」
他意有所指的掃了掃那些軟癱在地上的人,語音輕柔,舉止無害,眼神卻是銳利如刀。沈宗臉上一紅,不再說話,這些人顯然都是他佈下的伏兵,卻不知怎的讓沈靜都給藥倒了。我看到沈靜身後也有無爭在內,心裡面並不覺得奇怪。
沈季在一旁看著,本來一直沒有動靜,卻突然開口,語重心長:「七弟,我們究竟定你的皇兄,兄友弟恭,古之至理,據我所知,父皇要是知道你這麼做,他可是不會放過你的!」
話說得可笑,如同小孩子打架,要脅對方要回家告訴父母一樣。
沈靜杯中酒一乾而盡,被他遠遠的拋開,與大理石做成的地面的相撞,碎片四散,眼中閃著有趣:「大皇兄,聽你說話總是那麼有意思,父皇要是知道,當然是不會放過我;不過,他又怎麼能夠知道呢?這裡是二皇兄的府邸,對你也是二皇兄下的手,就算你能夠脫身,所有這一切也編排不到我身上啊……」
他低垂著頭想了一會兒,又是一笑:「我也不管你是真傻還是假傻,總之,你是不會有那個命回去訴苦了……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你也不要指望著楚寒能來救你……我明白告訴你好了,他早已是自顧不暇,過不了今天,你們就能在那個世界相見啦。」
沈季的臉一下子變得面無人色,哈森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我卻是不能再等了。
在屋頂輕笑一聲,我微微抬高了聲音:「七王爺,讓你失望真是對不起,你想要怎麼罰我都成,就先劃下道兒來吧!」
我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在這夜闌人靜的時候自然會顯得格外清晰,整個大廳瞬間鴉雀無聲,有如一座死城,每個黑衣人的手都按到了自己的劍柄上,沈靜眼中寒光一閃,袖中滑出一柄短劍,向著沈季的脖子就斜著抹了過去。
沈季驚撥出聲,我運氣於足,屋頂一下子轟然破開一個大洞,滿屋灰塵亂舞,無數道劍光劃了過來,我輕輕巧巧的在半空中一個轉身躲過,手中的冰刃翩然射出,在沈靜手腕上一掠而過,他手中短劍已然拿捏不住,冰刃力道用盡處,突又回頭,被我袍袖一捲,收了回來,盈盈飄落於地,衣帶當風,徐徐猶動,自覺此招姿態優美,有如飛仙。
此時沈季早已昏厥過去,呼聲卻仍未了,餘音緲緲,猶在繞樑。
我對著沈靜悠然一笑:「七王爺今夜格外尊貴,楚寒過五關斬六將,要見到你,可也算是真不容易。」
他的右手腕上已經是血跡殷然,沈靜的武功卻比我想象中要高,我雖然想就這麼廢了他的右手,終究還是差了一點。
但是,他畢竟是養尊處優慣了,雖然遠遠強過江潭,卻是絕對比不上哈森。
沈靜面無表情的瞪著我,眸色深黑,其意難明,過了半天才淡淡的說道:「楚寒,你竟然能夠活著到這裡來!原來我還是小看你了。」
「能得七王爺一讚,楚寒真是不勝榮幸!」
心裡滿是對他的恨意,還有一點終將得償所願的興奮,我笑得假。瞄了一眼無爭微動的右手,手中一粒小石子彈了出去,先點了他的穴道再說,他的毒藥厲害,我不想又真名其妙的著了他的道。
沈靜卻是好半天都不說話,只是皺眉盯著我瞧來瞧去,若有所思,又沉默下來,也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今天他不知怎的,給我一種相當奇怪的感覺,如果他是想以此來轉移我的注意力,那麼他無疑做得很成功。
他的心思九曲十八彎,不知道到底在想什麼,我沒了陪他說笑的心思,冰刃被擦得乾乾淨淨,卻不入鞘,直接指向他的心口,眼中閃過濃烈的殺氣,我直呼其名:「沈靜,對我做過什麼,你最清楚,這一劍刺下去,咱們從此一了百了!」
如果今夜沒有我來,他已是勝券在握,所以現在殺了他,我已然不會再有遺憾,人生苦短,從沒想過會跟他就這麼糾纏上一輩子。
從此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拜他所賜,楚寒從此知道生命的可貴,從今以後,諸位師兄如何,沈靜曾對我怎樣,都是昨夜黃花,一枕黃梁,天下之大,不知還有什麼有趣的事情呢,若不去看看,豈是不太對不起自己?
我刺向沈靜這一招,名字就叫做「海闊天空」。
劍光閃過,沈靜才從那種莫名其妙的呆滯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