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驗科的副科看到蘇念,笑嘻嘻地說:“蘇唸啊,你怎麼就想到讓我們檢驗一下這副眼鏡啊?”
“哦,因為這不是許馨祈想著法子一定要送給周正宇的嘛,我就想著應該有些問題。”蘇念早準備了說法。
不過陳麒霖這下可就看出來了,蘇念說的是藉口。雖然蘇念因此在意這副眼鏡也合情合理,但是在蘇念看到眼鏡後,就能夠帶著他直奔許馨祈的住所,光這一點就讓陳麒霖覺得蘇念有秘密。不過,他並不想問蘇念,他希望有一天蘇念能夠自己跟他解釋。
“還挺厲害的嘛!小鄭都跟你們說了吧!也不知你是真的歪打正著呢還是深藏不露啊!”
蘇念摸摸鼻子:“哪裡,運氣好罷了。我和小陳準備回去啦。”
“行,你們去跟朱隊說一聲就先走唄。”朱明武朱隊是局裡刑偵科科長,這次借人也就是朱隊定的。
找到朱隊,他已經瞭解了些情況,對蘇陳二人說:“這案子也算是結了,許馨祈就算不開口也是鐵證如山。你們先回去,後續的事情就我們來吧。”轉而又稱讚道,“小蘇辦案是越來越厲害了,找機會我讓老張把你調上來得了,省得兩邊跑來跑去的。”
一邊陳麒霖聽得跳腳:可別啊!雖然蘇念調上來是好事兒,可是我可是費勁千辛萬苦才到蘇念身邊的呀!
蘇念笑道:“可別!現在我家全在縣裡,你把我調上來不是增加我日常開銷嘛。”
朱隊呵呵一笑:“開銷算個啥,我給你報嘍!”
蘇念打著哈哈和陳麒霖出去了。
許馨祈坐在小黑屋裡,從門上的小窗透進來一些光。如果誰朝裡面看一下,或許會以為是貞子坐在裡面。
她這些年來也一直在研究著化學、藥理。
她一直記得,張麗在臨死前跟她說的話。那時候,許慕就站在床邊,靜靜地看著張麗。
張麗對許馨祈說:“祈祈,有些事情並非你看到的那樣……愛情是一種可以戰勝死亡的力量。但是,媽媽現在也有些後悔,媽媽還是膽小的,沒能夠克服心裡對死亡的恐懼……你也不要怪你爸爸……”
張麗說得斷斷續續,就連思維恐怕也有些跳躍;許馨祈當時並不太明白。當張麗說到這裡的時候,抬眼看著許慕。許慕一步步走到張麗的床前,舉起準備好的針筒,湊近張麗,眼裡閃爍著光芒。
許馨祈看著許慕慢慢將液體推進張麗的體內。她不知道許慕究竟要幹什麼。
直到張麗瞪大眼睛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心口,直到張麗慢慢垂下手臂不再動彈,直到張麗漲紅的臉恢復慘白,許馨祈反應過來,拉扯著許慕的袖子尖叫:“你為什麼要殺了媽媽?為什麼?!”
許慕呆呆地看著張麗死去,整個過程就像是自己揉碎了一枝枯萎的玫瑰:“失敗了,失敗了……”
許馨祈經常會想起張麗死前的那番話。
有些時候很奇怪。你種下了一顆你以為是夾竹桃的種子,結果出的苗卻像極了曼陀羅,你繼續灌溉,植物長大開花最終長成了豬籠草。完全不沾邊兒的東西就出現在同一事物的不同時間軸上。
許馨祈以為她會一直恨許慕、一直恨到自己能夠殺死他;但是她從未忘記過張麗說的話。她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著,就像是給仇恨的種子施一次次肥、澆一罐罐水,小小的種子長著長著,就長歪了。
“有些事情並非你看到的那樣……”我看到了爸爸殺死了媽媽……但媽媽說不是這樣,不是我看到的這樣……
“愛情是一種可以戰勝死亡的力量……”媽媽愛著爸爸,可是戰勝死亡了嗎?
“但是,媽媽現在也有些後悔,媽媽還是膽小的,沒能夠克服心裡對死亡的恐懼……”後悔什麼?為什麼沒能夠克服心裡對死亡的恐懼就是膽小的?媽媽在害怕什麼?
“你也不要怪你爸爸……”不要怪……
許馨祈在腦中想了成千上萬遍,就這樣讓仇恨變成疑惑,疑惑變成扭曲的審美觀、價值觀。她覺得,張麗是自願為許慕犧牲的,為了許慕的研究,但是臨死前卻後悔了;愛情是種偉大的力量,能夠戰勝死亡,張麗卻沒有足夠的勇氣坦然面對死亡,說明張麗還不夠愛許慕;不要責怪許慕,因為許慕只是為張麗有所保留的愛情畫了個句號。就像是一種私刑,自己動手來懲罰這種不忠。
許馨祈離開許家老宅並不是因為恨著許慕、恨著許長海,只是她想有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空間來發展自己的“事業”。
她不過就是試了試錢瀟瀟對周正宇的感情——他們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