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投向了金俊秀,劉景逸卻只是淺淺垂著頭,髮絲滑落臉際,看不清他到底是何表情,俊秀眼神冰寒,任兩人看著,始終一語不發。
“少主。”允浩喚道。
“有事?”俊秀抬眼望著允浩,臉上是似笑非笑的神情。
“少主,屬下知錯。”允浩緊抿雙唇,單膝屈地。
“哦,那你倒是說說,你何錯之有?”俊秀忽的笑了,只是這笑,卻讓人感受不到絲毫地笑意,他眼睛是下彎的,唇角是上揚的,甚至連那稍顯蒼白的臉頰,都因了這笑,而泛出一抹紅暈,但,離憂見了他這笑,卻彷彿比見了他發怒還要可怖,忍不住後退半步,而允浩,依舊保持著那半跪的姿勢,未動分毫,想來,是對金俊秀的這一行為頗為習慣了,離憂不禁覺著,這鄭允浩有些可悲,整日面對這麼個主子,還能有這般神采,實屬不易。
“屬下,犯失職之罪,甘願受罰,只是少主,若是金在中有個三長兩短,我派,便是失了一大能手,還請少主三思!”允浩頭深深埋在抱拳的雙手後,但離憂,仍看見,那絳紅色的耳根,只覺這金俊秀,真是能人,能讓這樣的人物臣服於他之下,可是,現在這樣的情況,到底是為何,她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金俊秀笑意更深,彷彿他一輩子從來沒有笑過,所以,要在這一次將以前錯過的笑容都不過來一般,此時,更是臉泛霞光,眼角都笑出了淚光,他右手一抬,一股氣勁便將允浩整個端起,笑道:“允浩,這不是見外麼?在那水中,你勇救在中,可是為我骷髏派挽回了一大人才啊,我怎麼能怪你呢?”
“少主,此事,是屬下失職,不該為了那金在中而棄少主於不顧,要殺要剮,但憑少主發落!”允浩全身不敢有半點防備,就算此刻金俊秀要殺了他,他也決不能還手,只是依舊保持著行禮的姿勢,靜候金俊秀吩咐。
“允浩這話怎麼說的,我怎麼捨得殺我愛將呢,此事就這樣了,你道是我不救他麼,要救金在中,得需要續命蠱,早在遇到他那日,我已經差人讓風行總管快馬加鞭趕過來了,估摸著這兩天就到,只要金在中撐過這兩天,我便能救他。”俊秀的笑意忽然收斂,那本來泛紅的臉頰,在他笑意斂去的瞬間,也已經恢復到原先那略微蒼白的色澤,速度之快,彷彿他從來沒有笑過一般,但他不笑,允浩心裡卻鬆了口氣,他比誰,都能瞭解金俊秀每一個表情所蘊涵的意義,他的笑,從來都只分兩種,一種是讚賞,一種是殺機,之前遇上金在中時,他的笑,便是求才的意思,而方才,論及昨夜他捨棄主子救金在中時,金俊秀的笑,絕對是滿含殺意的,雖然金俊秀此刻是不計較了,但好歹他是被熙兒稱為錙銖必較的第一人,恐怕,這賬,以後還得算,允浩的背心,汗溼重衫。
再想起昨夜,恍然如夢,若不是劉景逸此刻一臉地怏然,若非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少年,允浩還真以為自己只是做了個噩夢。
昨夜,允浩佯裝被制,除了讓劉景逸順利救出夏悠然外,還有一事,便是要探探,究竟是誰,要取他與金俊秀的性命,之前在那義莊中,金俊秀說過,暗殺他的,並非鬼門關中人,那麼,此次,是鬼門關,抑或另有其人,自然得探個清楚,身在江湖,若連自己的敵人是誰都不知道,那便只有被人不知不覺幹掉的命,而他一出劉府,已然感受到後面有人跟隨,只是,直到在那段白瓷路上,當白瓷映出那人雪白的鬚髮時,他才知道,那人竟是在中的師傅,鍋仔,他本欲就此攜金俊秀逃出,但尚未見到那幕後人,他只能按捺下心頭的想法,放鬆四肢,任那些人將鍋仔制住,隨後,三人被關進了主室旁側的一個小隔間,那隔間,其實並沒有門,可以看見前方,而左右後三面,卻無法看清,而這看似自由的隔間,卻被人施了陣法——九連環。
允浩初時,還能靜靜地待著,等候那幕後主使露面,但是,自始至終,他卻只能聽到那聲音,那聲音,十分溫和,溫和的,彷彿是初春第一捧融化的水,即使是鐵石心腸,也能被這一捧水給澆碎,而與那人對話的另一人,卻聲如洪鐘,在斗室之內激起陣陣迴響,可是,那如鐘的聲音,卻始終無法蓋過那如水的聲音,可見那人之強。
聽到那聲音,允浩也坐不住了,這九連環,乃是以九個陣勢,環環相扣,一個不慎,便是陷入迷障,筋脈盡斷而死,為了見那人廬山真面目,允浩自然是卯足了勁兒,不能有絲毫懈怠。
待到他解到第五陣勢時,便是在中等人闖入之際,黑暗中見到那一襲白影,允浩手勢一頓,陣法已變,他急於衝出陣中幫助在中,卻是欲速則不達,幾次險險陷入迷障,幸而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