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對方。
掌心生痛,面上的笑容卻更深,趙秀幽幽道:“有一有二,無再三再四;你終究要落入朕手中。也難為你隱姓埋名數年,可你在乎的人卻一一因你而亡。所謂醫仙徒弟,又救得了誰?你救一人,朕便能殺百人,你到底誰也救不了。”
“但眼前之人,唯有我能救。”眸光漸冷,陌生的表情浮現沈素和麵龐,他似乎在笑,眼角眉梢卻無笑意,“聖上為一名死士大動干戈,可見此人分量不輕。草民亦聽聞,前來的醫者無人返回,那些人究竟去了哪裡?”
答案不言而喻,失敗者的結果既死亡。
“你明知他是誰,做過些什麼,也甘願如此?”趙秀近乎試探地笑問。
“草民並不知他是誰。”沈素和垂首恭敬道。
趙秀凝神看他,找不出絲毫破綻。既然對方無意“和解”,他也無意偽裝兄長的親切,“好,我放‘令弟’生路。”
“從此不再追究?”沈素和趁熱打鐵。
“這句話你要對他講。若有下次,朕必不輕饒。”
沈素和沉默片刻,道:“草民有一不情之請……”
九轉十八彎,亭臺樓閣盡處,沈素和隨李德馨走進了假山掩藏的密道。
密道通往地底,越步深處越發寒冷,竟令沈素和憶起疆漠氣候。那時他與他相伴隨,同進退……前路危機四伏卻仍行得塌實安心。
“到了。”李德馨一指不遠處鑲嵌火把的地方,轉向沈素和道:“除非聖上點頭,你莫存妄想。鎖住他的乃千年寒鐵,武林高手也難折斷。”
“多謝公公。”沈素和揖禮,再無他話。
李德馨眼瞧對方走去,小聲嘀咕道:“鑰匙在我手中,只可惜憑你能耐……”
之前短暫相聚,沈素和瞧得不真切,而今寸步距離,卻越發模糊起來。
濃濃血腥竄入鼻腔,幾乎令人慾嘔。
身為醫者,沈素和對血的氣味異常敏銳,可此刻他似乎忘記本職,愣愣地站在當地。
為何隱瞞?為何不辭而別?為何不能再等一等?
他原有許多疑問,但眼前景象讓他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責怪太容易,而他又憑什麼責怪?
他幾乎害死了他。
曲膝跪地,沈素和攬過段雁池,讓對方枕上了自己雙腿。
為情,為仇——短短數日,他已不知跪過幾次。
撥開被血糊在臉頰的髮絲,沈素和努力想要看清對方,所見卻仍模糊一片,他伏身湊近,伸出舌尖輕輕舔過段雁池面龐,輕聲道:“這樣的傷口……舔舔就行……”
始終闔眼的人終於緩緩睜開了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