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道:“報……不了仇……我也不想……苟活……段雁池……你不用得意……你這樣心狠手辣……冷情冷血之人……遲早不得……好死!”
言罷,宋天嘯緊閉牙關,竟是要咬舌尋死!
“不可!”沈素和撬開他唇齒,將手伸入口中壓在了舌頭之上。
宋天嘯一心求死,不管不顧,狠勁地咬住了沈素和。
沈素和全然不覺疼痛,空出另一隻手便要點宋天嘯的穴道,然而他舉手同時,一道破弦之音突起,彷彿氣鐮一般割上了宋天嘯的脖頸,宋天嘯不及吭出半聲,齒間一鬆歪倒在地上嚥了氣。
“你是個郎中就留命給那些有命救的人,你救不了他,救下了也是一輩子的廢人。”
耳邊是段雁池平靜的毫無感情的聲音。
沈素和垂著頭,被宋天嘯咬破的手指上滴滴地滾著血珠,那紅色的珠子落在了宋天嘯蒼白的面龐之上,然後緩緩滑落耳根,彷彿是一滴血淚。
抬起頭,沈素和的表情難以形容,他的臉龐像一湖靜水,他的眼中卻盛滿了哀傷,“救不了眼前之人,何以揚言去救其他人?無論你們的恩怨因何而起,你已重傷於他,為何還要取他性命?人命在你眼中真的猶如螻蟻?”
段雁池看著他,嘶啞的聲音道:“你想聽我的答案?”
沈素和垂首,低聲道:“我相信你也有善良的一面,你方才將我推開便是不想我受到牽連。你為何不願正視自己的內心?你非是真的殘暴無情,得饒人處且饒人,你也可以留他生路。於他而言你是名強者,可弱者同樣有生存的權利,他與你並無區別,都是活生生的人。”
“我不殺他,他便要殺我,死一個宋天嘯也會有第二個宋天嘯,我若個個饒過,你今日這番話隔日便要對殺了我的人去說。”段雁池將懷中琵琶朝身後一送,披風飛揚,琵琶便被掩在了其下。他轉身偏首,沉聲道:“我與他並無區別,他想報仇,我已遂他心願,他一心求死,我也遂他心願,而我,只想活。”
沈素和目送那背影遠去,半晌後將雙手埋入了黃土之中……為這一日裡的第三座墳冢。
第四章
日頭西沉後,氣溫驟降。在這前不著店,後不著村的野外,沈素和難得尋找到了一處背風的土包,然而卻是早有人捷足先登,在那土包後燃起了火堆。
沈素和認得這人,他心中雖有些感慨,可也不會刻意地躲避,他覺得天下並無至惡之人,是人便有其善的一面,區別只在能否有人發現或那良善之心可否被引導而出。所以此人在沈素和的眼裡依舊與他人無異,他並不懼怕他,或將他當做異類。沈素和頗為坦然地微微頜首,道:“鄙人沈素和,路經此地,不知可否借兄臺的地方避一夜風寒?”
段雁池背靠土包,目光似乎落在眼前的火堆上,低聲道:“隨意。”
“多謝。”沈素和道謝過後卻不急著歇腳,他在四周揀拾了些枯草乾枝,抱了滿懷,這才坐回到火堆一旁。
他自包袱中取出兩個紅薯,用粗枝撥開了火堆,將紅薯埋在草灰之下後又重新覆好,填進些新柴,瞧那火勢燒得漸旺起來。
土包的另一面風聲颯剌剌,只聽在耳中便覺得十分寒冷,又因這沙塵的關係,夜幕之上幾乎不見星月,黑漆漆天地之間似乎唯有那一叢火光,映照著兩名陌生的“同路人”。
沈素和握著樹枝輕輕地撥弄火堆,他的眼底跳躍著火光,眼神卻有些茫然,彷彿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段雁池貌似無意地微微偏首,視線送向了沈素和伸出的右手。
只看那手幾乎分辨不出它的主人是男是女,白皙纖細,柔弱無骨,水蔥似的指尖上覆著薄薄的淡粉色的指甲。這手猶如他的主人,精緻得無可挑剔。視線漸漸上移,落在了沈素和的臉龐上……因一路奔波,他的面容露出了些疲色,髮絲也稍顯凌亂,然而那容貌卻依舊令人賞心悅目。形狀美好的眉眼,挺秀的鼻,線條柔和的粉色唇瓣,白淨而豐潤的臉蛋上是彈指可破的水嫩肌膚,他便是不笑也讓人覺得溫柔,是那江南水鄉之人特有的溫潤內秀。
段雁池的唇角微微一動,竟像個要笑的表情,然而沈素和彷彿是終於察覺到了一旁的視線,轉過頭與他目光相撞。
那將生出的笑意瞬間便消失在了段雁池的唇邊,沈素和簡直能感覺到面具下突然凌厲起來的視線。
沈素和略一遲疑,便開口道:“兄臺,你是否有話要對沈某說?”
“段雁池。”
沈素和一怔,當即領悟。他白日裡已從那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