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今日已經譁變,罪責難恕,現在是騎虎難下,不得不反,豈是你一句話就能讓我們回去乖乖受罰的?”跟著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轉,千戶又道:“況且總督揚言替逃將出戰?萬一總督到時候變卦,我們豈不是…。”
話未完,便應聲倒下。
只見夏唸白目光落在如梭槍頭上,那滴血落下之後,聲色清冽:“變卦之慮委實荒唐,將令如軍令,豈同兒戲,且亂我軍心者,當就地處決,以儆效尤。”
四下裡鴉雀無聲。
夏唸白淬玉樣的面容上彌了一層淡淡夕輝。
“若無異議,今日之事就此作罷,還請眾將回營,佈置防務,以備戰事。”
***
即便流寇在外,入了夜,晉安城中的花街依舊燭火通明。
兩側樓榭的紅燈籠閃閃爍爍,映在水面,漾成縷縷碎紅。
河上拱橋有人放煙火,火光一閃,迸濺的火色恍若雪落。
這煙火引得一群姑娘興奮大叫,蓋住了橋下江水流響,和船上如泣絲竹。
月冷酒旗搖,酒暖歌姬笑。
晉安雖為首府,不失繁華,但到底還是比不了京城。
葉添轉悠了一下午,也沒發現半個小倌,只得尋了一處青樓,喝壺花酒解憂。
其實有什麼憂呢,自己所煩的,到頭來也不過庸人自擾罷了。
到底是江南,雖時值四月,醉花樓的姐兒們已然是輕衣幔紗,窈影綽綽。
青絲間一朵秋海棠,也是花開正好。
想自己在京城的別院,石階上那幾盆海棠該也含苞待放了。
但夏唸白見了那幾簇胭脂新蕾,卻不喜歡,總覺得較綠枝而言,花色未免單薄了些。
可自己卻喜歡的緊。
並非喜歡秋海棠的綠肥紅瘦,而是這花的另一個名字。
那是夏唸白不知道的,
叫做相思草。
葉添依在醉花樓上的憑欄前,飲一盅梨花白,只覺灼熱滿喉。
恍惚間一股脂粉香,女子溫聲軟玉:“這位公子,您一個人在這喝了一晚上的酒,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葉添回頭,眼角醉意闌珊,“姑娘好俏的摸樣。”
那女子笑的豔俗,指尖絲帕輕撫上葉添面頰,“一個人喝酒悶得慌,讓秋蘭跟公子說說話吧。”
葉添拿掉女子手中絲帕,“姑娘可有心上人?”
秋蘭一愣,旋即扯了個笑出來,“公子真是笑話了。”
葉添靜默了,一時間氣氛略有些詭異。
那秋蘭見狀佯裝嗔怒:“公子真是個怪人,來這種地方,真心這種東西,不值一文的。”
葉添忽然一笑,“那姑娘有喜歡的物件吧,可別跟我說是銀子。”
秋蘭掩面嬌笑:“除了銀子,無非是些珠寶首飾,秋蘭是俗人,不會附庸風雅。”
“那姑娘若是遇見一件極喜歡的首飾,會不會借給旁人佩戴?”
“自然不行,弄丟了怎麼辦,就算是賠,也不是原來那件了。”
葉添斟酒的手一頓,放下青釉酒壺,“那姑娘喜歡的首飾,也是愛護有加,異常珍惜了。”
“那是自然。”秋蘭替葉添滿上方才未滿的酒盅,“這是人之常情。”
葉添輕嘆了口氣,將仰頭飲盡杯中佳釀,又轉頭望向遠處黝黑山坳,不再言語了。
秋蘭並未察覺葉添的變化,光顧著揮絲帕驅趕蚊蟲:“不過,人和人也是不一樣的,秋蘭如此,換做其他人,也許不像秋蘭這般小家子氣。”
見葉添不理她,又問了句:“公子問這些做什麼?”
葉添頭也不回:“正如秋蘭姑娘初見所言,我煩著吶,又閒,便隨口問的。”
秋蘭面色有些難看,“煩什麼。”
葉添道:“在下初到晉安,今晚有些貪杯,夜裡路又黑,怕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秋蘭眼見生意不成,嘟囔了一句“花架子”,便轉身尋找其他客人。
天邊漾開一抹炫白,隨即炸出漫天煙火。
醉紅樓上的女子揮著帕子一湧而上,做爭前恐後之勢,卻不是看煙火。
“哎呀,好俊的男人。”
“瞧那身板,可真是比那些個臭男人好上千萬倍。”
“這人瞧著面生,怕不是來尋開心的吧。”
“公子!公子!”
…
葉添不經意的瞟了一眼,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