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唸白道:“你知道他?”
“豈只是知道,”邊舜收了笑意,露出些憤恨來,“朝廷上有那麼一群人,居心叵測,枉害忠良,別說我個個都記得清楚,想必總督也該心中有數。”
夏唸白看邊舜一眼,不再說話了。
邊舜起身,眸光灼灼,“你我至交數載,有些話,還望總督莫怪我直抒胸臆。”
夏唸白淡淡道:“但講無妨。”
邊舜道:“不值總督還記不記得,前些日子,那鬧得滿城風雨的‘邊將勾結近臣’,?”
夏唸白眼神一暗,“接著說。”
邊舜盯著他道:“此事說的正是你書信與楊桃,給他人彈劾,鬧得朝野翻覆,你因此而入獄,那時聽聞此事,我深知你非攀龍附鳳之輩,做出這樣的事,也只有一種可能。”
頓了頓,又道:“後來事情的結果,也證明我心中所念,有人暗地裡排除異己,可卻未料那甘當刀俎的,卻是你夏唸白。”
夏唸白心頭一寒,音色淡漠,“你都看的明白了。”
邊舜聞言哈的一笑,“國枯民苦,外有北夷岌岌可危,內有流寇禍亂不止,可朝廷上除了貪官汙吏,又有幾個忠心為國的大臣。那些人整日的爾虞我詐,揮霍民用,大平破敗至此,邊舜不願在濁流中獨善其身,唯有上疏死劾,只求警世醒人,且自當日上書痛斥蠹蟲之日,我便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事後未給處以極刑,那是因為楊大學士力保。可那奸佞豈會就此罷休,將我調來此地,自然是要借刀殺人。”
夏唸白深黑的眸子盯上邊舜,“既然知道,你還敢來?”
邊舜輕籲口氣,笑意闌珊,“你有所不知,能魂斷與豪傑刀下,邊舜何其有幸。”
夏唸白手指搭在角桌,竟打翻了那盞冷茶。
茶水順著桌面傾瀉而下,澆在地面上,不過只是些略深的印記罷了。
“你怎麼不問我尋你過來,是為了何事。”
“前幾日送走王正後,你整日心神憂慮的摸樣,我都看在眼裡頭,方才過來的時候,就想著該是此事。”
“為何跟我說這些。”
邊舜笑笑,“不過想讓你知道,早晚都是死,這樣我反而開心,你當真不必為難。”
夏唸白輕聲道:“你說不說,都是一樣的。”
邊舜未解話中之意,終是忍不住問了句,“再者,就是有些話不說,怕是日後再無機會。”
夏唸白目光落在邊舜臉上,凝神片刻,“你說。”
高大的身影遮了紅燭光亮,也遮了那刺骨寒風。
夏唸白眼前一陣晦暗,耳邊的聲音暗啞低沉,在這寂靜裡越發顯得的清晰。
“你以為,這裡只葉添一個人對你心存他念麼?”
夏唸白一愣,旋即耳朵起一層赤紅。
邊舜眼瞳墨色勻亮,“唸白,當初若是…”
“行了。。”夏唸白開口,那聲音竟有些軟綿綿的,沒一絲喝退的力道。
邊舜同夏唸白挨的更近了,甚至能嗅到他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檀香味,“我敬你,喜歡你,所以才遠遠望著你,可這又有何用,到頭來,你竟給那種人。。”
夏唸白屏息凝眸,“夠了。”
邊舜沒聽見一樣,喃喃道:“那處處留情的人,哪裡會喜歡,便是嘴上說著,怕是實際上連喜歡是什麼都不知道罷…”
夏唸白霍然起身,正欲推開面前的人,卻給人狠狠的攥了手,像是要刻入骨血一樣。
屋外頭又是急匆匆的腳步聲。
待走到近了,一名侍衛喘著粗氣,站在門口,抱拳跪地,
“夏總督,臨縣告急。”
邊舜鬆了手,眼瞳暗淡下去。
夏唸白白一張臉,音色冷清,“何事?”
“靈州數萬大軍抵達臨縣,守將來報,說是閻雄領兵求見。”
***
閻雄抵達臨縣,遭臨縣縣丞阻攔,閻雄表明來意,駐軍十里開外。
兩日後,臨縣縣丞得總督手令,開啟城門,迎閻雄軍隊過境。
待閻雄一行抵達晉安之前,一路上都是人心惶惶,皆閉門鎖屋,所過之處更是連個人影也沒有,
閻雄苦悶之際,也暗暗得意。
想自己該是威名遠播,震懾晉安。
轉日,兩萬人近了城牆,閻雄端坐馬背,遠眺城頭,見旌旗獵獵間,上面盡是利甲堅兵。
閻雄冷哼一聲,只想那總督當真膽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