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一變,正欲發作,卻見何容錦喝酒喝得更兇。他知道論武功自己絕非他的對手,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也是無果,反而令他更加變本加厲,因此只好強自按捺住滿腔怒火,在旁坐下來吃饅頭。
晌午過後,外頭人聲漸起。
他們住的房間正好面街,闕舒推開窗戶,便聞喧譁聲如雷貫耳。
貫穿京都南北的官道和這裡隔著一條街,那裡動靜稍大些,這裡便能聽得一清二楚。
闕舒站在床邊,見高舉的旌旗從對面房屋與房屋之間空隙閃過,道:“我們啟程吧?”
何容錦拿起桌上的一隻饅頭,然後拎起包袱放在大腿上,慢慢朝外頭推去。
店夥計準備的馬車已經在門口等著了。果然如他所言,一看便是個常年走南闖北的老兵,滿手的老繭,笑起來極是熱情,連心情欠佳的何容錦見了他都忍不住微笑還禮。
闕舒付了定金,老兵招呼得更是殷勤周到。
不過馬車雖然有了,如何坐上馬車還是樁難題。
這輛馬車的車廂只是普通大小,容不下坐著輪椅的何容錦,只能一樣一樣地往上抬。饒是如此,也須將車廂塞得滿滿當當。
闕舒見狀,自覺地上前彎腰。
何容錦看出他的意圖,單手推開他,身體用力往裡一縱,雙手往車廂底座一牌,翻身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闕舒面露遺憾,抬腳上車。
老兵隨後將輪椅抬了上來,問道:“不知道兩位想去哪裡?”
何容錦道:“先去濟濟爾城。”
“好。”老兵果然是老江湖,聞言也不多問,直接關上車門,坐上車轅,駕著馬車往外走。
京都是嚴進寬出。
城守衛略問了幾句,便放他們透過。
何容錦等著馬車出城有一會兒了,才拿著饅頭有一口沒一口地幹啃著。
闕舒倒是準備齊全,看他吃了兩三口,立刻送上水囊。
何容錦想要拿葫蘆,卻聽闕舒道:“突厥城鎮不如中原和西羌繁密,不知要等幾日才能進城打酒。”
一句話打消了何容錦揮霍的舉動,畢竟無酒可喝的日子他嘗過一次,實在煎熬。
闕舒看著他拿起水囊咕嚕咕嚕地喝了兩口,才露出笑容來。
馬車向南走,走到傍晚才停歇。
老兵道:“前面有一座廟宇,只是要給些宿資。”
何容錦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沿路你只管安排。”
老兵將銀子揣入懷中,沉穩道:“客官只管放心。”
他口中的廟宇供奉的神祗何容錦從未見過。幸好廟中僧人也不強求他們上香,帶著他們入房間之後,便告辭了。
老兵從包袱裡拿出一個小包裹,解開之後便露出五六個烙餅,“他們只提供住宿,不提供吃食,所以我之前備了一些,還請兩位享用。”他說著,徑自拿了一個,隨意在通鋪上找了個位置躺下了。
闕舒看著乾巴巴的烙餅皺眉,等何容錦拿了一個,才心不甘情不願地也拿起一個。
通鋪只有他們三人住,何容錦、闕舒和老兵各佔一角。行車半日,三人俱乏了,吃完後便各自躺下不提。
次日一早,三記鼓聲震得整座廟宇為之震顫。
何容錦迷迷糊糊地坐起來。
老兵解釋道:“這是他們在做早課。他們廟裡的規矩是,客人必須在他們做完早課之前離開。”
何容錦和闕舒雖覺得規矩有些奇怪,也不曾多想,兩人雙雙下床,正要洗漱,就聽門被敲了兩下,僧人在門口道:“三位貴客有禮,住持有請。”
何容錦愣了下,疑惑地看著老兵。
老兵也是一臉茫然道:“我來此借宿數次,頭一次遇到住持有請。”他問僧人何事。
僧人道:“不知。”
何容錦本不想多事,奈何他們出門時,僧人還在門口等候。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睡了人家的床,開口拒絕難,何容錦開口解釋後,不見闕舒反對,便跟著僧人往住持院走去。
住持比他們想象中要年輕,約莫四十來歲的年輕,雙眼精光畢露,雙掌滿是老繭。何容錦暗暗警惕,此人武功不凡,不知是何來路,又不知為何在此廟宇做住持。他一開口便讓何容錦怔住了,“異國貴客來訪,老僧有失遠迎。”
何容錦不知對方底細,含糊道:“住持客氣。”
住持道:“難得有王駕駕臨本廟,容老僧厚顏討要一份墨寶,懸掛廟中,以供來往香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