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清亮悠遠,還真唱出了幾分纏綿悱惻的味道,讓顧秉聽得一陣耳熱。
周玦側過頭,遙遙地看著洛京的某個方向,似是懷緬,末了正色道:“勉之,你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一些事情,你一件件地聽好。”
顧秉放下酒杯,傾耳細聽。
周玦聲音極低,但字字清晰無比:“你羈押入獄後的第五日,御史大夫趙子熙突然發難,與吏部尚書秦泱一同參史閣老夥同其子史淵專權擅國,廢弛邊防,肆行貪汙,聖上令大理寺嚴查。第八日,皇上以穢亂後宮,驕縱不軌廢蘇貴妃,並幽禁掖庭。第十二日起,貶謫蘇黨十數人,蘇太傅請退,聖上以年高德勳未允。第十八日,蘇景明於朝堂上告發其父數條大罪,原應判斬,聖上憐其老朽,故收沒家產,舉家流徙千里。第二十一日,也就是前日,燕王西蜀王等以清君側為名,起兵造反。”
顧秉的眉頭緊皺,猛然起身:“荒唐!”
周玦看他,冷笑:“顧大人就別添亂了,這已經是我們能想到最好的辦法了。”
顧秉嘆氣,重新坐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皇上的動作,太快了。燕王和西蜀王本就手握重兵,蠢蠢欲動,薊北和西蜀中間只隔著關內和隴右一帶,若是靖西王也心懷反心,那情況就更不妙了。”見周玦亦是愁容滿面,顧秉接著道:“靖西王,當年陛下即位之前,我就見過,也算是當時梟雄,若是。。。。。。”
周玦拍拍顧秉:“陛下決意御駕親征,以赫連杵為上將軍,世襲嘉武侯獨孤承為右將軍。除此之外,臨淄王不日將率十萬甲兵來援。”
顧秉咬唇:“大軍什麼時候開拔?朝中事務,陛下如何安排?”
周玦淡然道:“我隨大軍出征,其餘文臣盡數留下。顧秉聽旨。”
顧秉跪下。
“敕曰:近日邊庭告急,逆賊軒轅籙,軒轅笙久有不臣之心,興兵作亂,朕受命於天,當蕩平流寇,討伐凶逆。銀青光祿大夫大理寺卿中書省行走顧秉,德行昭昭,治功赫赫,宜進中書門下平章事兼領戶部尚書,食邑六千戶。特進左光祿大夫,賞紫金魚袋。”
楔子:歲月驚心遂如許
顧秉閒坐在悅君樓上,淡淡看著車馬冠蓋如潮般向著自家府第湧去。
“這些小人,看見大人下獄各個避如蛇蠍,如今大人高升,他們一個個如此阿諛。看著真讓人噁心。”
顧秉喝口茶:“清心,你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也算是閱人無數,你現在告訴我,你見過幾個君子?”
清心愣怔了下,扒著手指算了算:“大人,恐怕不到二十人。”
顧秉笑笑:“那你見過幾個小人呢?”
清心默然:“大人,我懂了。”片刻又問:“大人;那你在這兒等誰呢?”
顧秉看他:“我就不能來茶館坐坐?”
清心搖搖頭:“大人從前很忙,哪裡有這種閒工夫。”
顧秉還未搭話,就聽隔壁桌有兩人在竊竊私語,顧秉聽見聲音就有些樂了。那鬼鬼祟祟咋咋呼呼的不是吳庸又是誰?此君乃是朝中第一訊息靈通人士,很多事情,連顧秉都要專程找他打聽。
吳庸對面前的孟堯神秘兮兮道:“聽說沒有,要打仗了!”
孟堯愁眉苦臉道:“打不打仗我倒是不知道,但侍郎大人最近急壞了,上面突然要我們修繕河東道,山南道還有劍南道六郡城池土木。我都好幾天沒閤眼了,今天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溜出來。”
吳庸老神在在:“聽說燕王和西蜀王反了,聽了你的話,恐怕是真的。我還聽說啊,陛下要御駕親征,這幾日盡在建章那裡練兵呢。”
孟堯嘆氣:“最近朝中真不太平,先是顧大人被抓起來了,接著史蘇兩黨一個接一個的倒黴。你說蘇景明怎麼那麼狠心啊,就那麼看著自己全家被流放?”
吳庸滿臉嗤笑地看著他:“這你就不知道了,這才是聰明人,不然憑什麼他全家都在煙瘴之地受盡苦役,他依然官居原職,吃香的喝辣的啊?”
孟堯又低低問:“我聽說燕王西蜀王造反的理由是清君側,你說,他們要清除的那個奸臣是誰啊?”
顧秉微微一笑,躲在窗後,吳庸四處看看,沒看見人,便放心說道:“這還用問麼,肯定是東宮一系的,想想之前的事情,是顧大人提出來要削藩,還牽連了史閣老和蘇太傅,壞了燕王他們的好事,還不知道有多恨顧大人呢。上次他們派人構陷顧大人,結果顧大人到底是清官查不出什麼問題,下獄一遭,這麼快又放回來了,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