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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粗礪的韁繩硌著面板,他的全身都已經繃緊。

'嗷——'

山林間突然響起了震天的吼聲,樹木都在顫抖,走獸們更加慌恐地四散狂奔。緊接著,一頭白額吊睛猛虎從樹林中一躍而出,撲向正在附近的一名士兵,硬生生把他從馬背上拽了下來。

'啊呀!'

季白身後的一名妃子花容失色,嚇得差點從馬上栽下來。蒙戎的眼睛卻更亮了,他一把抽出了鞘中的彎刀,高高舉過頭頂,斬下!

'濃雲'一馬當先衝了出去,後面跟著早已等得不耐煩了的獵狗和其他的馬兒,一路呼嘯著衝下土崗。

'小東西,你等著我用它的皮給你做件襖子!'

蒙戎大叫的聲音從勢如奔雷的馬蹄聲中遙遙傳來,他矯健的身影已經被疾馳的'濃雲'帶到百尺開外。在他的身後,縱橫馳騁的獵者們,就象漠漠的黑雲捲過山坡。

禰國風氣尚武,不僅男子們大多從小就習弓馬,練刀槍,就是象安夫人這樣將門出身的女子,也可以軟胃束甲,衝鋒陷陣。此時漫山遍野都是縱馬狂奔的人,反而土崗之上僅剩了季白及幾名妃子和宮奴。

聽到蒙戎的喊聲,季白笑了。他是對著辛夫人笑的,上揚的嘴角盡顯得意與嘲弄,是屬於勝利者的張狂的笑法:

'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他輕輕的,卻是清晰的,以極度的蔑然語氣對近在身側的辛夫人說道。除了辛夫人,沒有人聽到他的這句挑釁之辭,而辛夫人則早已被心底的那股無名之火燒得失去理智,完全沒有想到這樣富有深意的話怎麼可能是一個瘋傻之人說得出來的。

'你這個瘋子,給我去死!'

辛夫人尖聲大叫,瀕於瘋狂的她想都不曾想地揮出了手中的馬鞭。蛇皮製成的鞭梢'嘶'地劃過半空,抽在青騅馬的後臀上,頓時留下一條血痕。

青騅負痛,長嘶一聲猛然向前竄出,撒開四蹄狂奔著衝下土崗,直直地向著樹林沖去。

'呀——'季白驚呼,'救命啊,救命——'

蒙戎聽到聲音回過頭來,只見受驚的馬兒從草葉間急閃而過,煙塵之中一抹白影搖搖晃晃,好象隨時都可能掉下來。那一瞬間,他的心臟都要停止跳動了,就象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最重要的東西正在離自己遠去,哪怕伸手,都不知道能否夠到。

顧不得那隻老虎,蒙戎掉轉馬頭,也是一鞭子抽在'濃雲'的身上。'濃雲'跟隨蒙戎多年,與他早已心意相通,只從蒙戎手帶韁繩的動作,和雙腿挾扣的輕重上就能明白他的意思,因此蒙戎很少有真正鞭打它的時候。但是現在,蒙戎已經想不到這些,他只是本能地在驅使坐騎,要它追上前面的青騅。

追啊,追啊,無論如何,你也要追上它!蒙戎發狂一樣地鞭打著'濃雲',黑色的駿馬化成黑色的流星,緊隨著那道青色的閃電衝進了密密的樹林。

到後面的時候,季白已經喊不'救命'來了,勉強張開嘴,也只能大口地喘息。兩邊的景物飛速地閃過去,完全看不清楚到底都是些什麼。他彎著腰,把臉埋在飛揚而起的馬鬃裡,躲避那些斜斜伸出的樹椏,但是躲不過的是風,象萬千刀刃齊發,劃過面板時刺痛鑽心。

'阿白——'

風嘯中他隱隱約約聽見蒙戎在喊他,可是他回頭什麼也看不見,只有被髮狂的青騅撞斷的樹枝,殘落地灑了一路。

前面浮光閃閃,好象是一處水潭。季白一咬牙,一撥馬頭,同時解開了手腕上的韁索,青騅馬發出'咴——'的一聲嘶鳴,人立而起,把季白高高地拋了出去。

'撲嗵',季白下墮的身體砸開平靜的水面,飛濺起大片的水花。

好冷的水啊。季白拼命地掙扎,但是身體還是不停地往下沉去。冰冷刺骨的潭水爭先恐後地湧進他的衣領、袖管,用它們冰寒的手指撫摸他的每一寸肌膚,抽去他所有的熱量和力氣。

手腳漸漸僵硬了,眼前是茫茫的晃動的水波,也在變得虛無縹渺,意識開始模糊,蒙戎、丹朱……他們的臉都在離他遠去,女君遙遙地對著他俯下身來,好象說了些什麼,可是他已經聽不到了。

他好想睡,好想……好想……

季白閉上眼,停止了所有的動作,放任自己無邊地沉淪下去。

好了,季白死了。

26

'阿白!'

就在他將要沒頂的剎那,斜地裡伸過來的一隻手猛地握住了他的手腕,使力向上一提,硬將他從水裡拖了上來。季白迷迷糊糊地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