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公瑾吧。周瑜坐在馬背上想著臨別時孫策的表情,拉緊了韁繩心中直翻白眼,看這馬烈性如此,孫策說他未曾好好騎過果然不是虛言,能把人顛簸至此,又怎會是被人好生馴教的模樣。
不過好在那馬性子是烈了點,腳程快這點也是不假,周瑜騎著它一路剎不住閘的狂奔,一騎絕塵的飛馳在官道上,在路人看來,卻也恰巧符合了怒馬鮮衣少年郎的經典形象。
不一日終於回到家中,沒了孫氏一家的南道大宅冷清許多,周瑜跟父母商量了,便獨自搬了進去,平日裡應酬孫策在舒城時結交的儒士遊俠,空閒時便讀書撫琴,除卻少了一個愛搗亂的孫伯符和乖巧好學的孫仲謀,日子仿若又回到了兩年前孫策一家客居舒城的情形。
孫策送給他的那匹西涼馬被周瑜養在家裡好生照料,得了空閒就騎出城去熟悉馬性,周瑜向來有耐心,對待馬匹也是一貫的溫和著帶著一副不怒自威的架勢,那馬雖然頑劣,終是良馬通曉人性,日子久了,居然配合得漸入佳境,惹得周瑜每每給它刷毛洗澡時心裡暗暗想著孫策這人說話也非全然不靠譜。
一日周瑜出城歸來,正準備飲馬,轉身瞧見一個白羽紅嘴的鴿子停在窗上,正歪著個小腦袋打量自己,他瞧著鴿子不似尋常,抬手讓那鴿子停在自己手上,果不其然的發現了鴿子腿上一個精緻竹筒,取下拆開心想多半是孫權的書信,那孫策向來不會做這細緻活計,展開那方細絹帛,抬首的果然是孫權字跡。
公瑾哥哥見信如唔……
那絹帛太小容不下過多字跡,寥寥數語說母親日日在父親靈前流淚神傷,兄長未免母親太過難受便舉家搬遷,現已居住江都,一切安好,公瑾哥哥勿要掛懷,後面又加了一行說那鴿子是兄長送與自己的公瑾哥哥切要好生照料。
周瑜笑著把信看完收好,就飲了馬把鴿子帶回屋裡餵食飲水照顧周全,待那鴿子休整了兩日,便攜著周瑜寫的簡信飛回了江都。
再往後,那鴿子就頻頻來往二者之間,有時孫權的信裡也會捎帶上兩句孫策的話,不過大多還是孫權日常感觸,他寫得頻繁,到苦了那送信的鴿子,往往神清氣爽的從周瑜家裡飛走,過得數日再回來又是一副灰頭土臉的模樣,莫名的跟信裡孫權提及的孫氏一家生活狀況有幾分相似。
又過的些許時日,孫權終於歡快起來說兄長受不了那陶謙的刁難終於再次搬遷回到了曲阿,母舅新任丹陽太守,兄長又在當地招兵,終於不再受那陶謙之氣云云。末了又加了句說汝南呂範來投奔哥哥並且帶來百餘私客,把他與母親從江都接出一路多有照顧等等,後來話風一轉又道多日不見公瑾哥哥,權兒有點想你,想來兄長也是。
周瑜展信看得心疼,孫權年幼,孫策一人獨自支撐,孫家舊部又都給袁術分散收編,他想去幫忙,又覺得孫策性格怕是不會在此時讓自己前去,只得在信中鼓勵孫權,又讓他好好讀書侍奉母親幫兄長分憂,孫權懂事,一一允諾,直到後來周瑜再次收到書信,這回卻是孫策的親筆,說自己已經帶著丹陽招募的親隨進駐壽春,向袁術討要父親舊部。
孫策雖然愛好說笑,但是大事上從不含糊,他能親口說出自然是有把握之事,果然不得數日孫權便來了書信說父親原先的兵將已經歸整大半,並且發表許諾兄長為九江郡太守。
周瑜接了信,心中替他高興,又隱隱擔憂以袁術為人恐怕不能輕易得來這太守之職,果不然再次收到的回信裡便是孫權略帶憤恨的語氣,內容與周瑜所料無差,後來一句卻是孫策所寫,說公瑾吾弟,為兄不日將率兵攻打廬江,戰事波及,還望公瑾早做打算。
周瑜收了信,沉吟片刻,便收拾了行裝向父母辭行準備前去廬江城。
十一
拾壹
廬江郡治所離周瑜家並不遠,他輕裝簡行很快就到了府門前,幾年前他曾到此拜訪過,不過那時他剛辭了顏先生成了江淮的棄徒,陸康那種漢家正統官員並沒有好好接待他,再後來孫策搬遷至此,也吃了個不小的閉門羹,這會兒他牽馬站在府前,忽然就有種時過境遷物是人非的感覺。
周瑜站在對街並沒有進去,只看見那府中偶爾走過影綽身影並無絲毫慌亂模樣,他不知道是孫策攻打廬江的訊息尚未傳到陸康耳中,還是陸康那人一貫的臨危不亂,站了一會,終於還是決定先上門去看看。
一如多年前的那杯清茶,周瑜坐在一側看陸康一臉淡然的舉杯飲茶,來之前想了太多說辭此刻因為陸康一言不發都給生生打住,微不可查的嘆口氣拿起杯子,略有燙口的溫度讓周瑜連那杯茶都喝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