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兩人出了視線,浮竹吸了口氣勉強壓下憶起往事後一直無法平靜下來的情緒,雖然他之前在白哉和京樂面前控制的還算成功,但只有他自己曉得為了瞞過他們得費多大的心力。要是再不讓那兩人離開,他恐怕會剋制不了自己的意志。
果然還是演變成這樣啊……還是不夠堅強……今天沒辦法再跟春水接觸了……浮竹慢慢的閉上了眼在心底嘆著。這個心結怕是一輩子也解不開的……永遠也沒辦法原諒自己……
握緊了雙手,浮竹站起來朝自己和京樂的臥房走去,進門落鎖之前,他對守在門口的黑衣青年交代了幾句,隨及緊緊關上了門。
「不管什麼事都別叫我,要是春水問起,說我不能見他……他會明白的。」
浮竹很早就徵詢過冬獅郎是否有留下來的意願,所以當白哉問起他的意見時,他沒有猶豫的就回答了他。
「是嗎。」白哉聽完冬獅郎的決定,靜靜的盯著他看了很久。「即然你自己也想留下來,那麼,以後的你,就將跟朽木家沒有任何關係了,這點你應該瞭解。」
點點頭,冬獅郎回望白哉墨黑的眸。「我知道。」
「很好,從現在起,你,日番谷冬獅郎,不再是朽木家的人了。同時“雪獅”這個代號,從這一刻起也從《暗影》裡除名。」白哉一字一句,緩慢而慎重的說出了代表放冬獅郎自由的契。
京樂帶著安心的淺笑揉了揉冬獅郎小小的頭,惹來小白獅子的一記瞪視。
「不要把我當小鬼。」不滿的抗議著。「啊?十四郎呢?」隨及發現那個疼愛他的人不在。
想起浮竹說一會兒過來卻還沒看到人,京樂心裡升起一股不安。該死!不該放他一個人的!壓下焦慮的情緒,京樂扯了扯嘴角。「他剛有點不舒服,這會兒可能休息去了,我待會兒去看看。」轉向白哉。「我叫銀送你們出去。」
白哉看出京樂掩飾著的心神不寧,「我自己出去就好,你去看看浮竹吧。」瞭解的讓他先離開。
京樂立刻交代了下屬派人照顧冬獅郎,並將銀叫到前廳送白哉等人出去。
奔回寢室的途中,京樂不禁怨起自己竟沒注意到浮竹的不對勁。那件事是他心裡最深刻,永遠也痊癒不了的傷,怎麼可能挖開之後就在這麼短瞬的時間內恢復過來?邊想邊揪著心加快腳步。
──十四郎,求求你別再折磨自己了啊!
浮竹蜷縮成一團的躲進大床靠牆的暗處角落,不由自主顫抖起來。他努力用雙臂緊緊環住自己,將頭埋進了屈起的雙膝間。幾年來一直靠著春水的愛和呵護掩飾著,安慰著自己都會過去,相信時間能沖淡一切,逃避般的催眠自己都是命!不是靠自己能改變的,既定的命……
可實際上?真的是這樣嗎?
好冷!寒氣剋制不住的從體內升起,幾乎要將自己吞噬那樣的罩上來。多久了?有多久沒再有過這種絕望感了?我以為……以為這些年在他的陪伴下,除了偶爾的夢境外,不會再有更鮮明的畫面出現了……以為經過兩千多個日子的調適沉澱,已經能夠釋然的面對了……以為真的能夠不再有怨懟的心了……
很痛!真的好痛!不論是胸口上看得到的傷,或是心裡面看不到的傷,都是痛到讓人幾近昏厥的程度……不要想起來!不要再回到那段只有絕望的日子!我愛他啊!即使是……即使是他親手殺了我唯一的親人……我還是愛著他,永遠也不會恨他──真正恨的……其實是自己啊──
不斷在內心發洩般的吶喊著,浮竹再也忍受不了那股強烈責難──對造成這種結果的自己,深刻的譴責與厭惡──愧疚兩字像鎖鍊一樣將他緊緊綁縛著,幽禁在一輩子也逃不出的,自責的牢籠裡。
拼了命的咬著唇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難以形容的酸楚像要把雙眼挖出來似的刺痛著,若能哭出來或許不會那麼難受,可惜──解不開的結,把流淚的能力都連帶封印起來了……
(九)
~~~~~~~我是自責與愧疚的籠(下)的分隔線~~~~~~~~
京樂十萬火急將房門撬開踏進的那一剎那,心口就如同利刃狠狠劃過一般,再一次嚐到幾年前逼得他近乎落淚的劇烈痛楚。將身後的人全遣出去,京樂隱忍著一絲顫抖走向床邊,原先雪白的被褥點綴片片刺目的豔紅,入眼皆觸目驚心。
快步上前扯住纖細的手臂,將縮在深處的人兒拖出來緊緊擁進懷裡。浮竹像個斷了線的人偶被動的被壓進京樂溫暖的胸膛裡,除了木然沒有任何有意識的反應。京樂知道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