脅。
朱雀不著痕跡地退了一步,嫌棄地打量了一番羅睺:“我沒有興趣與一個殘暴的傢伙共死,何況,你長得太老了。”
“哈,”輕笑一聲,羅睺重拿起琉璃盞,舉杯一飲而盡,“你還是不肯退讓半步的性子啊!”
他低沉的笑聲從宛若染血的唇中逸出,抬手,掬起朱雀散落肩頭的長髮,俯身,輕輕於髮絲落下一吻,“我對於你,總是非常寬容的。”
朱雀皺起了眉:“你能先漱口嗎?”
羅睺把玩朱雀的髮絲,並不理財朱雀方才的神來一筆,“這些年,我倒聽說了不少有趣的話,比如說,愛是付出欲是索取。”
“咦?”朱雀難得地有了幾分興致,摩挲著下巴道,“你是說,讓我這年輕貌美實力超凡的朱雀用自己偉大的付出的愛來挽救你這個老氣橫秋莫名其妙的魔頭的欲?”
“呵……白日做夢不是我的愛好。愛慾相生,付出索取亦是,說此話的人,可謂頭腦簡單到了事物兩分非正即邪的境界,信此話的人如果不是頭腦一樣簡單,那隻能說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就緊緊不放而已。”
“羅睺也喜歡滿口愛慾的論調了?果然心態和你的臉一樣老了啊!”
看了朱雀良久,羅睺放開手中髮絲,微微一笑:“你也累了吧,下去吧,有熟人會招待你的。”
朱雀身影漸淡,轉眼無蹤。
羅睺定定看朱雀身影消逝之處:“重黎……朱雀……哈……”
莊生夢蝶,亦或——蝶夢莊生?他忽然有些懷念遠古時期那紅衣女子的張揚堅毅了。
片刻,相柳踉蹌而入。
計都身形漸顯,揚眉看向羅睺:“哥的局,簡單明瞭,但目的為何?”
羅睺起身,審視相柳傷勢,先以元功穩定相柳紊亂內息,方才不緊不慢道:“變數,總是有趣的,多點變化,不是更趣味麼?”
計都秀眉蹙起,面沉如水:“不可掌握的變數,放在身邊,便是禍害。”
“哈哈,失卻羽翼的鳳鳥,能有什麼能耐?”
相柳氣息漸穩,緩緩起身,行了一禮:“主上,輕敵必敗。”
羅睺勾唇一笑:“計中計,局中局,將計就計。”
計都一怔,粲然道:“哥果然心思深沉。”
相柳一躬身:“主上萬事小心,朱雀與祝融截然不同,不可等同待之。”
羅睺微一頷首:“嗯——相柳,你且歇息去,丹房中有一味紫薇星羅,正可療治你的傷勢。這幾日,莫要再妄動真元。親力親為固然盡職,卻也不能讓手下如此清閒。”
相柳微低首,行禮道:“是,多謝主上掛心,相柳告退。”
黑暗的結界中,斜靠在牆邊的朱雀微微仰頭,白皙的手腕一翻,還帶著液體溫度的手背覆上雙眼。
黑暗中,無有背叛,無有當初,無聲無淚,萬籟俱寂。
倏然,她厲聲喝道:“誰!”結界已去,寶劍上手,青峰銳芒耀目,抵著蒼白男子的脖頸。
來人輕輕推開劍鋒:“相柳。”
朱雀收劍,把玩劍穗,鳳眼斜掠,輕飄飄的嗓音,明晃晃的諷刺:“哦,原來是共工手下那名叛徒。你倒是比當年老了幾分嘛!”
相柳蒼白的臉上毫無表情:“相柳的主上,從來只有一個。倒是閣下居然沒有一劍刺死陷害你殺友背叛的我,真令人意外。”
朱雀嗤笑一聲,將劍一晃,青鋒成鏡,她盯著銅鏡,似是銅鏡中有什麼吸引著她:“你長得比羅睺還老,我懶得殺你。”
“鑑於過往情誼,相柳奉勸閣下收手,尚來得及。”
朱雀微微一笑,尚顯嬌憨稚嫩的臉龐上是明顯的諷刺,似是在譏諷相柳白費功夫,又似是在嘲笑相柳此舉叛上之嫌——來得及?呵,在她目睹羅睺殘殺祝融一族的那一刻,她已有決斷,不是他死便是己亡。
“族人與我榮耀,我若不還族人公道,便是失職。你這般與羅睺說吧!”朱雀微仰頭,紅衣如火,那一刻,她堅毅的表情和相柳記憶中的祝融重疊。
相柳嘆了一聲,默然離去。
“好銳利激揚的殺意,真讓人期待。”羅睺低聲輕笑。
“哥。”計都似是想說什麼,卻又咽下,默然抬眼望向不遠處漸漸消失的相柳背影。
片刻,計都方才低語道:“哥,局中局,計外計,你務須小心。”
羅睺微微一笑,不置一詞:“走吧,看看戰況如何。”
風聲蕭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