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便覺眼前一黑,又重重摔回枕上。一陣眩暈過後,身上一重,已被豫王壓倒在榻,跟著便來拉扯衣衫。
白日間林鳳致做人質時外衣已被他撕了一半,丘太醫替他傷口上藥包紮,索性將上衣都脫去了,這時豫王一伸手,便是直接來剝褻衣。林鳳致只一掙扎,便覺得傷口處鮮血湧出,全身乏力,頭目也是一陣陣黑眩,實在是個無力與抗的局面,難道就此束手待斃?他惶急之下,語氣愈發嚴厲,拼起全身力氣喝道:“住手!皇上屍骨未寒,王爺便要做這禽獸勾當,於心何忍?”豫王嘿嘿笑道:“別說皇兄同你水米無交,就算你上過龍床,也算不得後宮眷屬,難道你還想封個貞烈夫人不成!”口中說話,手上自也不閒著,片刻間已熟練的褪盡對方僅剩的衣衫,在象牙白的肌膚之上手口並用肆虐起來。
林鳳致知道他一貫厚顏無恥,卻沒想到他無恥至此,□當頭,竟連亡兄情誼都不顧惜,這時因掙扎的力度大了,胸前刀傷的繃帶上已開始向外滲血,愈加頭昏目眩,連平素機變百出的腦子都已經不再靈光,只能罵道:“你是人是畜生?皇上就停靈在隔壁……你……你如何對得起……”豫王喘著粗氣道:“你才對不起皇兄!騙了他那麼久,虧他一直擔待你——皇兄臨終都說:‘有花堪折直須折。’我今日便替他折上一折!”
這幾句話正擊中林鳳致內心最愧疚之處,尤其聽到他提起嘉平帝遺言,心中猛地一痛,悲傷便如潮水般襲來,喃喃的道:“皇上……”他矢志報仇而入宮,謊言冒名而進,心裡實不欲辱身,因此特意選在皇帝喘疾發作期間而來,起初即是撒謊,一月相處間也不無做作的故示柔情,卻不道那個人其實一直心知肚明,默默的包容著自己,曖昧也好,謀劃也好,原來從頭到尾,都只是君臣知己、朋友夥伴,始終不曾如他之心願,始終是負了他。
有花堪折直須折……那個曾經帶著幾分悵然口吻吟出這句舊詩的,宛然多情、溫柔忍耐的皇帝,如今已是人鬼殊途,冷冰冰孤零零的躺在隔壁大殿之中。千般悔恨萬種愧疚都已無用,如何才能對得起他呵!
忽然之間,他清清楚楚的想起了嘉平帝當初說這句舊詩時的原話:
“不瞞卿說,每年這個時候,朕都偷偷寫下遺詔,等到來年春暖病癒,再悄悄毀掉。朕也好笑,這每一年每一日,都好似偷來活的呢,所以前人說得好:‘有花堪折直須折……’”
皇帝臨終時盯著自己的眼神,帶著溫柔愛惜,也帶著猶豫遲疑,還帶著……信賴託付。
原來是這樣的意思!
林鳳致本已混沌的腦中忽如電光掠過,一剎時心意清明,脫口道:“原來如此!”突然也不知哪兒生出力氣來,一把推開已經壓到自己身上的豫王,便要起身。
豫王這時連自己的衣服也都已扯盡了,正將對方抵抗的動作一一壓制、欲待深入的得趣當口,如何肯放,手臂一重,便又將他壓下,惱道:“幹什麼?”林鳳致急道:“快放手,原來……是這個意思。”豫王糾纏著他不放,喘息道:“傻子,這當口怎放得手?你又不是沒同老俞做過,還推推阻阻作甚……”說著便來親嘴,林鳳致一閃,這一口就啃在了脖子上,林鳳致又驚又怒又嫌惡,厲聲道:“齷齪,滾開!皇上的意思是……”
他陡地醒悟,登時住口,將最關鍵的兩個字硬生生嚥了下去,這一掙一說話,力氣用得大了,刀傷又是一陣劇痛,血液迸流,眼前黑眩重新襲來,不禁一陣昏沉。等到這一發昏慢慢好轉,神智回覆,身體已經被豫王全然壓倒,擺成了承受的屈辱體位,耳中只聽他帶著濃濃□的聲音咬牙切齒的道:“皇兄的意思?我來替他意思了罷!你害得他勞神用心,累垮了身子,最後還弄得老俞舉兵逼宮,徹底斷送了他性命!你欠他的,我來討還!就是這個意思!”
林鳳致的性格中原有一種烈性,是個寧死不肯受辱的脾氣,縱到山窮水盡、走投無路的絕境,也決計不肯放棄抵抗。這時候雖然氣力不支,形勢惡劣,依他的本性,卻也不能如此輕易屈服,哪怕是拼命也要拼上一拼的,更何況忽然領悟了皇帝遺言的深意,這便是一個最好的要挾法寶,如何不欲利用?可是茲事體大,只猶豫了一下,便即失了一半先機,再聽豫王的指責言語,悔疚之心湧上,又喪失了另一半的抗衡勇氣。忽然心神恍惚,一片黑暗漸漸向眼前罩落,迷迷糊糊的竟自想道:“欠他的……是我欠了他的,該討還罷?”
“我……就知道不是你,一開始就知道……只是不想說……你這樣的人,當真抱過的話……怎麼能不記得呢……不怪你……我自甘樂意……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