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怎麼說得好不篤定?”時後不知他在套自己的話,微笑道:“那等囚犯,神不知鬼不覺也就沒了,何必皇上如此勞心。”殷螭霍然又坐起來,厲聲道:“莫非你對他暗中下手了?”
時後料不到他如此激動,吃了一驚,叫道:“皇上!”殷螭喝道:“快說,是不是你派人下手了?”他聲音嚴厲,時後竟被他嚇住了,小聲道:“也不是臣妾一個人的意思……”殷螭急怒交迸,罵道:“胡鬧!你們後宮怎敢妄為?”說著已經翻身下床,一疊連聲的只叫隨侍:“立即派人,去大理寺檢視!看林鳳致死了沒有,今夜回報——宮裡其他派遣去的人,遇上趕緊攔住,不可動手!”
時後被他嚇了一陣,這才回過神來,怨懟重生,不禁微微冷笑了一聲,道:“皇上勿急,眼下攔阻已遲了——是昨兒派去的。”殷螭怒道:“你們好不懂事!宮裡的伎倆也拿出去使?這當口暗殺,豈非給人捉住把柄——若是殺得朕早就殺了,還等你們!”時後尖刻的道:“皇上若是捨得殺,還等到今日?”
殷螭恨恨跺腳,罵道:“婦人之見!朕有什麼捨不得?你這是給朕添亂子!”他說著已經由小太監服侍著披上外袍,也不顧冠帶尚未整齊,便急急往外走,想了一想又回頭道:“朕實說罷,你們這點花樣,以為能玩得過老湯?那老鬼號稱治下蒼蠅也飛不進去的,明兒沒得給他捉了把柄,又要給朕難堪——到時候再跟你們說話!”再不顧時後還有什麼話說,一面喚著長隨,一面徑直出去了。
直到坐入御輦起駕回乾清宮,深夜的寒風透過輿帷拂到發怒滾熱臉上,才覺得稍稍心定,忽然想起自己噩夢初醒之後說的那一句話:“他那麼恨我,就算死了也不會來向我託夢。”倒不由得一哂:“真是睡昏頭了!我恨他差不多,他敢恨我?”
確實,按照殷螭的想法,林鳳致無論如何也沒有道理恨自己,這兩年對他多好,他還敢鬧這樣的風波來企圖翻身——其實何止這兩年,從一開始認識,不就一直對他挺好的麼?就算第一次□了他罷,那也是他放棄了反抗,他自己親口說的要自咽苦果,所以不能怨恨,膽敢怨恨!
可是這樣寂靜的寒夜裡,坐在輦輿之中回想自己那一句脫口而出的言語,回想林鳳致平素的言行,殷螭忽覺,自己的想法再有道理,奈何無用——不得不承認,林鳳致的確一直在恨著自己,明明流露出的,與暗暗緘默著的,分毫不差都是懷恨。
是那樣隱忍而又決絕的恨意呵!
二之15
殷螭其實平時很少做夢,更匡論做噩夢,所以這天晚上在坤寧宮的夢——夢見林鳳致來同自己訣別——便不由自主的在心頭縈繞了好幾天,有時恍惚起來,會忽然失驚,覺得林鳳致真的死了,不然怎麼會夢得如此真切和痛苦?是的,痛苦,明明那麼希望他死,每天想著法兒要弄死他而不可得,可是居然在夢裡感到了一種奇異深重的痛,好象心都被揪了起來一樣。
或許不是自己的緣故,是小林的怨念太深,這樣隱忍懷恨著的人,化作鬼魂也一定不肯輕饒自己吧?沒準是他一靈不昧,暗中作法,讓自己竟陡然痛得那麼撕心裂肺呢。
然而林鳳致卻又分明沒有死,仍然半死不活躺在天牢裡——這是當夜急派出去的內官回來稟報的。深秋寒夜,殷螭獨自呆在乾清宮裡,聽到這個回報的時候,一時竟什麼話也沒有說,良久才嘲弄式的自己笑一笑,暗想:“要是他活著就能弄鬼,那也忒詭異了罷!他有這個本事,還用著被我拘這麼久?”
他想著後宮暗殺失敗,多半已經被老湯捉住把柄,次日就肯定要上疏挖苦自己,誰知大理寺的密揭卻直到兩日後才送來。湯賓仁的話表面上說得十分之客氣,就好象根本不知道刺客出自宮中一樣,只是仔細彙報了一下連日有人給奄奄一息的林鳳致又下毒,又企圖堵住口鼻將其悶死,因此特地向皇帝自咎一番管理牢獄不嚴,險些失去重犯——話鋒一轉,言道老臣竊以為,林鳳致實與妖書案無關,而一心想置其於死地的,卻是難脫殺人滅口之嫌疑,請教皇上,這條線索是否值得追查?
殷螭只能沉默,連火也發不出來了,湯賓仁這話委實狠辣,自己根本沒有招架的餘地。
林鳳致敢於向大理寺投案,也是計算好湯賓仁這人值得託付吧——自然,如果他經不住審訊,抗不下酷刑,只怕早已招供得連底都翻出來了,哪裡還輪到湯賓仁這個酷吏親自給他讞定無罪,並且在皇帝一意孤行要殺之的時候,激發了拗性堅決對著幹?殷螭苦笑著想,如果自己不是搞得那麼急切想殺他,說不定湯賓仁還會懷疑林鳳致有罪,誰知道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