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
慌亂的腳步聲傳來,聽著這軟底布鞋的聲兒,大約是個宮女,她提著裙襬滿頭是汗地走過來,其間想要跑上兩步,卻差點打滑摔個跟頭。
“許大人好,裴將軍好……”見著這兩人,宮女匆匆施了個萬福。
裴銘與許由是對視一眼,裴銘問道:“起來吧,何事如此慌張?”
宮女左看看、右看看,貝齒咬著下唇,許久,忍著喉間的哭腔,半喊出來:“花……花榭裡的那位常主子……他活過來了!”
2、第二章 重生
“死了……”仲儀低聲重複出來。
裴銘跪在地上,不敢抬頭,卻只覺得汗水從手心裡滲出來:“屍身是在桐池邊被發現的,腹部被一柄匕首刺入,死因是……失血過多。”
仲儀靜靜地聽著。
裴銘頓了一下,狠了狠心,道:“皇上,實不相瞞,我們懷疑……是自殺……”
仲儀稍稍抬起頭來,眼簾卻是半垂,目光裡似是帶了些不屑一般,掃過這間殿宇的四周,他扶著椅子站起來,輕哼一聲:“自殺?”
“……是。”
他一步步往前走著,一縷意味不明的笑在唇角邊慢慢溢位來:“自殺,哈哈哈,真是好樣的,自殺……”
裴銘一句“皇上節哀”堵在喉嚨口,不知道該不該說出口。
“楚樓!你可真是好樣的……你這是自殺給誰看呢!”仲儀低吼出聲,整個屋子裡的人全都愣住了,但緊接著,只看見仲儀身子向前一傾,他臉色灰敗,可是嘴唇緊抿,牙關緊咬間,一縷鮮血從嘴角緩緩淌出。
“皇上!”
仲儀扶著身側的椅子,站直身子,手臂一揮,擋開想要上來扶他的憂心忡忡的貼身太監朱振。
他沒低頭,眉心隱忍地皺了一下,問跪在身側的裴銘,聲音很輕:“他……是不是還在那裡?”
裴銘明白,應道:“無人敢動。”
仲儀點點頭,閉了閉眼睛後,道:“帶朕去看一眼。”
若不是沾了血腥,桐池這兒可算是一處佳地,正是深秋時節,昨兒又下了場瓢潑大雨,說不盡的秋高氣爽。天空中寥寥散落著幾縷雲絮,桐池表面波瀾不驚,但可見幾只紅鯉在池中嬉戲,映得水面沉浮的幾點紅,就像是傍晚落日的餘暉。
楚樓的屍體就躺在桐池邊的那棵梧桐樹下,一場大雨沖走了他身上的血汙,可腹間的那柄匕首深深插入,一直沒到了刀柄處,看得著實驚心。
仲儀就站在樹旁,從眼角處俯視著他,一言不發。
所有人都是大氣也不敢出一聲,仲儀的眼神實在是太讓人打心底裡發寒,而只有躺在地上的楚樓,閉著雙眼,表情安寧,就像是酣然熟睡著一般。
仲儀記得,他初見楚樓的時候,一壺灑了的黃梅酒,一個醉倒了的清俊男人,他背倚著樹,頭微微的側著,一片葉子落下來粘在發上,一隻鷂鷹飛來,落在在他倒了的酒壺邊,啄他的酒壺蓋子。
那時……可不就是如今日一般的眉目沉靜!
然而此時的仲儀,卻是怎麼也喚不醒他了,那一瞬間,他只覺得五臟六腑在身體裡都攪作了一團那般痛著,他的五指深深扣入樹皮之中,直到指縫間都出了血。
“你不能過去!聽到沒有!”
接著,是刀劍落地的聲音。
侍衛怒道:“你!”
桐池邊上傳來喧鬧之聲,因為皇上要來此處,這裡平日的侍衛又不多,所以裴銘特調來了一批翊衛軍在此守衛。
裴銘看了一眼仲儀的神色,隨後轉身走過去,喝道:“大膽!皇上在此處!誰敢喧鬧!”
話剛剛說完,只抬頭一見來人,便愣住了。
黑髮一簾如瀑,狹眸淡如霧月,鼻樑俊挺如勾墨,雙唇微暈如緋櫻。
這……這男人生得太美,只看一眼,便猶如要被勾魂攝魄似的,他本以為,楚樓已是他所看過的足夠俊美的男人,可今日瞧見了此人……才知何為“驚為天人”。但此時,這個男人神色慌亂,瞳孔失了神采,就連臉色也是蒼白異常,他的額角處可見一道剛結了痂的細長傷痕,就像是被指甲剜的一樣。
就在裴銘晃神的剎那,男人推開他,朝著仲儀所在的那顆梧桐樹那兒踉踉蹌蹌地走去。
被推了一下,裴銘這才回過神來,他回身追上去幾步,抓住那人的手臂,怒道:“你是何人!驚擾聖駕可是死罪!”
那人不說話,只拼了命地掙扎,想要往梧桐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