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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後來發生了什麼?”裴銘問道。

許由是眨眼,睫毛上沾溼了一小塊,可他還是笑著:“後來,父親死了,卻不是死在戰場上。”

許長駱隨著軍隊在城外操練了幾日,很快便要上戰場了,臨走的前兩天,許由是的母親變賣了自己的一部分嫁妝,四處打點,才有了一次和丈夫見面的機會。

然而,她沒有見到丈夫。

她剛進了軍營,便被幾個不懷好意計程車兵領到了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

她被奸/汙了。

屍體後來是被後來早上巡邏至此計程車兵發現的,她的屍體邊上還有一個籃子,籃子裡的食物有的被胡亂地吃了幾口,就那樣散落了一地。

許長駱看見妻子的屍體的時候,幾乎要瘋了,他揪住那夜值勤計程車兵,問他知不知道些什麼。那名士兵禁不住許長駱瘋了般的哀求,便告訴他那夜他的確是看見了幾個人領著一名少婦往外邊去了,並告訴了他這些人的名字。

許長駱帶上一把刀去找這些人拼命,然而他只有一個人,對方卻是有四五個人。這些本來就是地痞無賴的人在面對許長駱的時候,還滿嘴汙言穢語,說著他們是如何奸/汙了許由是的母親的。許長駱紅了眼睛撲上去,無奈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手中的刀被對方奪了過去,接著便感到刀鋒刺破皮肉的冰涼的感覺。

許長駱死了,卻不是死在戰場上。

許由是看見父親和母親的屍體的時候,臉上沒有一滴眼淚,他已經完全木掉了,忘了自己應該用什麼樣的情感去發洩,只是依稀覺得胸口很痛,痛得要喘不過氣來,覺得自己是不是也要死了。

故友的兒子和兒媳慘死,木器店的生意每況愈下,劉子祁接連遭遇太多打擊,何況又是七十歲的老人,在床上躺了一個月後,便撒手人寰了。

二兒媳婦關了木器店,帶著她的女兒回了孃家,許由是臨走的時候身上只有兩個饅頭。他和大多數的難民一樣四處流離,為了活命什麼都吃過,他自己也不知道該去往何處,只是跟著難民的大部隊一路走著。

後來食物越來越不夠吃了,有的男人開始搶女人的,大人們開始搶小孩的,許由是被搶過許多次,他氣不過,一人跑離了難民的隊伍,漫無目的的四處流浪。

他本來想回豐源鎮的,想找裴銘,但是又不知道回去的路該怎麼走,只能憑著感覺一路走著。大約三個月過去了,開始進入冬季,吃的東西越來越少,許由是又冷又餓,根本走不動路了。他跌倒在路邊,胡亂地將地上的雜草往嘴裡塞,嚼得滿嘴生澀。

身邊有襄丘計程車兵排隊走過,見他是個孩子,也沒有多在意,只是往旁邊一踢叫他滾開。

這時候,一個身穿襄丘服飾的男人走到他的身邊,蹲了下來,把手上的水壺遞到了許由是的面前。

那個人是伊貢。

許由是斜他一眼,沒有接過來,依然使勁地嚥著嘴裡面的雜草。

伊貢笑了,他覺得這個孩子挺有意思,便不禁操著漢語問道:“你是誰,你的家人去哪兒了,不要你了麼?”

許由是正處於變聲期,加上沒有喝水,嗓音啞啞的:“我的父母死了,我也快要死了,我要去找他們。”

伊貢垂下眼來,問道:“那你是不是很恨我們?”

許由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便已經知道他是襄丘的人,他久久沒有答話,等到嘴裡的雜草全部嚥下去,才說:“我更恨大宸計程車兵。”

這個回答讓伊貢的眼睛一亮,他笑起來:“為什麼?”

“他們殺了我的父母。”

伊貢看著這個孩子,一個想法在他的腦海中形成,他摸了摸這個孩子的臉,大拇指擦去他臉上的汙穢,問道:“那你想不想報仇?”

許由是的眼神很堅定,有著同齡的孩子不會有的凶煞:“我會的。”

伊貢大笑起來,他單臂抱起許由是,道:“走,我帶你去吃好東西,帶你去穿新衣服!”

“剩下的事情,不用我說,想必你也知道了,”昏黃的燈光下,許由是瞳仁裡一抹淡淡的流光,他忽而一笑,“伊貢不能教我襄丘的武功,他只教了我輕功,不過這樣也好,看起來越是弱,越是不會被人懷疑。”

“你被培養成了襄丘的細作。”裴銘輕輕說。

“對……”許由是一聲長長的氣音。

意外的,裴銘將許由是抱緊了,他的聲音發著顫:“早知道,那年不該讓你走的,我從來沒想到你會遇到這些,從來都沒有想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