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人應著離開,柳鐘意才摘下斗笠,放在桌上。他只做了一點簡單的易容,並非全然遮蓋住容貌,而是稍微改變了幾個細微之處,然而如此看來,面相卻有了一番變化——眼睛因遮掩了原本的形狀而變得稍顯凌厲,唇也薄了些,如此看起來便顯得冷硬不少。
溫衍對著那張面孔端詳了一陣,忽而憶起去問劍門之前自己跟蹤他時,他用黑巾遮住半張臉,露出的眉眼亦是這般冷冽,而不是前幾日全然未曾易容時的模樣,因那雙桃花目實在太過惹眼,若是見過,他絕不會忘了。
“鐘意。”
“嗯?”
柳鐘意微微偏過頭看他,目中流露出疑問的神色。
溫衍問道:“你平日出門,是不是常常這般易容?”
柳鐘意點點頭,知他想的是什麼,便答道:“若是接任務時,一般都會稍微做些改變,畢竟即使蒙了臉,若是碰上行家,仍是能看出許多特徵來。”
溫衍低聲道:“我記得我從前問你為什麼要在鬼樓做殺手時,你沒有說實話,現在可以告訴我了麼?”
柳鐘意一怔,沉默片刻,道:“當時……想著早晚有一日是要離開百草莊,我總得有個生計。”
溫衍靜靜注視著他,好一陣,才道:“若是不願意說便不說罷,但是,不必對我說謊。”
柳鐘意一時聽不出那低柔的聲音裡是否有落寞失意,亦無法抬頭,竟有些怕會看到他溫柔如水的目光。
正當此時,店小二敲門將飯菜送了上來,稍稍緩和了一下有些凝滯的氣氛。
之後柳鐘意埋頭吃飯,溫衍便也沒有再追問。
待兩人吃過飯洗浴之後,已將近子時,溫衍坐在榻上拿著一張寫滿藥物名稱的紙,凝眉細思。柳鐘意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那枚玉指環,安靜的坐到他身側,也不打擾,閉目運功調息。
真氣執行一周天後,柳鐘意睜了眼,卻見溫衍已然收好了那些零碎東西,手中拿著一枚香囊把玩。
溫衍知他運功完畢,便微微一笑,將那香囊遞過去,道:“這個給你。”
“什麼?”柳鐘意接過來,並不覺得這是個簡單的香囊,故而放在鼻端聞了聞,那味道極淡,且並不像香料,倒似是草木香氣。
溫衍半是調侃的答道:“定情之物。”
柳鐘意知他是玩笑,但仍是心頭一跳,口中卻十分鎮定的應道:“如此,多謝莊主,只是我沒什麼可以給你的,來日再補上。”
“那我可記下了。”溫衍聽了這話便全當他說的是真的,彎了眉眼:“這香囊裡面裝的是顆藥丸,那味道可闢毒物,你帶在身上,毒蟲蛇蠍都不能靠近,而且,它味道雖淡,卻能解許多迷香。”
柳鐘意握著那枚香囊,抬眼看他:“這東西想必十分難得。”
溫衍道:“你只管收著便是,我上次去採藥時,恰好見到煉製這藥丸的材料,便一併採了,前幾日在莊上製成了藥丸放在這香囊裡。”
柳鐘意微微垂目,半晌,道:“莊主,你上次,是否是因為這個才受傷的?”
溫衍一怔,頗有點無奈的笑了笑,這人實在太過聰明,猜得分毫不差。
制這藥丸最重要的那味藥草名為珠藤,五年生葉,八年開花,十年結珠。一株藤只結一顆珠,且結珠之時必是半夜。那珠子會生出淡淡螢光,在夜裡十分美麗,而若到了日出時分,若不被摘下,便會落地化水,因而要採珠可謂是可遇而不可求。
那日他去青渠根生長之地時,恰見一顆珠藤花將要謝去,便知它夜裡將結珠,故而在那處待到了子夜,卻不巧在紅線發作時遇上了野狼,所幸只是獨狼,否則實在凶多吉少。
柳鐘意觀他神色,便知自己猜的不錯,不由得握緊了那香囊,道:“我知道莊主不說是不願我知道後內疚,不肯收下這它,不過,莊主放心,這香囊,我定會好好收著。只是,我希望莊主明白,我不願說那件事的原因,並不是想瞞著你什麼,而是,同你這般做法一樣的心思。”略微頓了頓,他輕聲接道:“從前的事已經過去,便不需再提了。”
溫衍望著他好一陣,方道:“好,我明白了。”
他如此說,那原因為何,溫衍便也能猜到幾分,多半與自己和柳鍾情有些關係,不過,既然柳鐘意已然說的這般清楚,他也願意順著他的意思,不再多問。
溫衍微微湊近,輕輕吻了他的唇,柳鐘意微闔了眼,十分配合甚至帶一點主動意味的同他纏綿,直到再近半分興許便會一發不可收拾,這才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