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牧心道:又不是絕色又不是錢財,我要看來做什麼?
嘴裡卻吹捧道:“樓牧聽說白雲山莊機關天下聞名,連只鳥都飛不進去,今日有緣身臨其間,已經是十分知足,哪敢心存歹念?”
白書香聞言,十分滿意地點點頭,甚是受用地道:“此言不差!”
樓牧本是隨意應酬兩句,不料對方如此迂腐,只好笑了笑不再接話,大大方方坐進車內。
也難怪白雲山莊如今在武林裡落沒式微:開門迎客的都是木魚腦袋,裡面更不知道有多少草包。
樓牧頓時覺得這籌謀嫁禍一事,前景堪憂。
這一想,便不知不覺又想到那魔教弟子去了。
想到初逢,想到互相下毒,想到那一日落下懸崖,想到共抗陸修,想到自己這一路帶著他來到江南。
只有當斯人不見,思念才突然刻骨起來。
“滴水之恩,來生再報。”他又低聲把那八個字重複了一遍。
只一瞬間,腦海裡宛如一夜暖風吹遍,每一毫每一厘都綻放出那人的模樣。
冷若冰霜,色如春花。
“我一點也不喜歡你寫的話。”很久之後樓牧在黑暗裡低聲補上一句。
也不知行了多久,馬車突然驟停。
樓牧猝不及防一個踉蹌,正一邊暗罵一邊端正衣冠,卻聽白書香在外頭呵斥一聲:“慌慌張張的做什麼,沒瞧見我在引貴客入莊嗎?”
春雨下得正大,打在泥地裡,打在樹葉上,淹沒了人的聲響。
“有人……機關……闖莊……少莊主……”樓牧只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回道。
過了一會兒,馬車重啟,四周又是一片寂靜,唯剩雨聲。
樓牧琢磨著今夜有變數,可那白書香不與自己通明,自己也不便多問。他唯有暗自運氣,以防不測。
沒過多久,馬車再一次停下。
這一次停得異常穩當。
然後樓牧只聽有人在馬車外款款道:“樓樓主大駕光臨,白某禮數不周,有失遠迎。”
樓牧心底罵道:要不是你天大地大誰不劫偏偏要去劫那魔教弟子,又要不是你天大地大誰不求偏偏來求我劫人,這種倒黴事我怎麼會攤上!
樓牧正罵得起勁,馬車門已開。
火把的光芒倏然照進來,樓牧由不得眯了眯眼。
外頭站了許多人。打頭的中年男子一身白衣,手執黑布傘,溫潤如玉。
雨順著傘沿滾下,騰起淺淺的水汽來,好像是一幅雋永的水墨畫。
樓牧愣了一愣,隨即跳下馬車。
這人應當就是白雲山莊的莊主,白畫怡。
白畫怡是白漠天與雲碧瑤的長孫,接手白雲山莊也有十多年。論輩份,樓牧應當喚他一聲叔叔。可白畫怡語氣措辭均是和樓牧平輩相稱,甚是謙遜。
早有人給他遞來一把傘。
樓牧接了傘,笑道:“早聞白莊主翩翩氣度,今日得見,果然不是虛傳。”
白畫怡微微彎了眼,道:“樓樓主謬讚。”
不知為何,這彎眼的神態,樓牧莫名地瞧著有些熟悉。
白畫怡已經伸手,往身後的正堂一指,又道:“樓樓主,請。”
樓牧跟著白畫怡來到正堂,剛剛落座,只見一個小廝渾身溼透慌慌張張跑到白畫怡身旁,低聲耳語了幾句。
白畫怡神情倒也不變,只點頭道:“我曉得了。讓他小心。”
樓牧想起路上遇到的事,便問道:“莊內一切可安好?”
白畫怡笑道:“小事罷了,煩勞樓樓主掛心。”
已有下人端上茶來,兩人初次見面,又是涉及大事,免不了寒暄幾句,摸摸對方的脾氣秉性。
正客套著,突然堂外人聲鼎沸,有個青年公子冒雨衝了進來,高聲叫道:“爹!爹!抓住了!”
白畫怡皺了皺眉,卻轉頭朝樓牧介紹道:“此乃犬子白依。”
說完這句他又回頭,衝白依道:“貴客在此你成何體統!快來見過樓外樓的樓樓主。”
白依神情焦急似乎急著要向白畫怡稟告什麼,卻偏偏不敢頂撞,只好依言朝樓牧草草行了個禮。
樓牧見他父子倆一個急性子一個慢性子,不由好笑,便打圓場道:“白公子行色匆匆,不知究竟抓住了什麼?”
白依得了話頭,連忙道:“今晚有人不知好歹,擅觸本莊機關,欲強行闖莊。本莊機關十分厲害,一般人都闖不過第一